第146章 约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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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艘乌篷船顺着水流漂过来,船头插着面海棠旗,被霜风刮得猎猎响,旗角的“唐”字在晨光里格外鲜亮。周先生披着件厚氅站在船头,手里举着个酒葫芦,老远就喊:“唐公子!桂花酒酿成了!来尝尝!我敢说,这是南楚最好的一坛!”

船靠岸时,沙狼的骑兵也来了,铁木真抱着个黑陶坛从马背上跳下来,坛口用狼皮封着,防霜气:“我爹说,这是沙狼的奶酒,混着新米酿的,比你们的米酒烈十倍!让周先生的桂花酒跟它比一比,看谁的更够劲!”

打谷场顿时热闹起来,陶缸碰着酒坛,发出“砰砰”的声响,像在敲新年的鼓。老张蒸的米糕刚出锅,冒着白汽,热气在霜风里凝成白雾,阿秀往糕上撒了把栗子粉,甜香混着酒香,把霜风都染甜了。孩子们捧着米糕,小口小口地啃,嘴角沾着粉,像群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唐小山端着碗混了三种酒的米酒,站在稻草垛旁,看着周先生和沙狼王碰杯,酒液洒在两人的胡须上,结出小冰晶,倒像镶了银边;看着覃虎跟着老张学编草绳,笨手笨脚的,草绳却越编越紧;看着阿秀和铁木真的妹妹比谁的花绣得好,丝线在霜风里飘,像彩色的蛛丝。忽然觉得这霜风也没那么冷了,心里暖烘烘的,比喝了三碗酒还热。

远处的仓廪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座座小小的金山,木窗棂里透出的米香,混着酒香、桂花香,在霜风里缠成一团,怎么也分不开。而比金山更沉的,是人们脸上的笑——那是丰收的重量,是约定的温度,是比任何兵器都硬的底气。

“明年这时候,”周先生喝得满脸通红,指着贾鲁河对岸那片荒滩,“那里也得种上双季稻,让霜风里飘的都是米香,再没有刀枪味!”

沙狼王拍着胸脯,震得怀里的酒坛“嗡嗡”响:“沙狼的牧马坡改稻田,我第一个挥锄头!谁要是敢拦着,我就用唐公子给的镰刀割了他的马缰!”

覃虎举着碗酒,酒液晃出些在地上,立刻结了冰,像块透明的琥珀:“大覃的军营里,也要插满稻穗!到时候……到时候咱们就不用再看谁的刀快了,要看谁的稻穗沉,谁的粮仓满!”

唐小山笑着点头,往碗里又添了些新米,米粒落在酒里,打着转,像在跳丰收的舞。他知道,这霜风里的约定,比任何盟约都结实——因为它扎在土里,长在田埂上,结在每个人的饭碗里,谁也抢不走,谁也毁不掉。

夕阳把打谷场染成金红色时,船要开了。周先生的船载着新米,舱底压着唐家庄的连枷,船头的海棠旗在暮色里格外红;沙狼的马驮着棉种,马背上的孩子还在数着学塾送的栗子;覃虎的队伍带着草绳编的酒坛套,陶缸里的米酒晃出香气,引得贾鲁河的鱼都跳出水面。

阿秀追在船后,举着块刚蒸好的米糕,上面插着朵风干的海棠花:“周先生!明年带桂花来!咱们在学塾的院子里种,让它和海棠花一起开!”

船走远了,米糕的甜香还在霜风里飘。唐小山往仓廪里添了把新米,米粒落在缸里,发出“簌簌”的轻响,像在和去年的陈米打招呼。仓门关上时,发出“咔嗒”一声,像给今年的丰收锁上了个安稳的结尾。

霜风又起,吹得稻草垛沙沙响,却吹不散打谷场的酒香和米香。唐小山知道,等明年春风一吹,这些香味就会钻进土里,长出新的稻穗,结出新的约定,一年又一年,在贾鲁河的两岸,在每个人的心里,生生不息,像仓廪里的月光,永远亮堂。

𝐼 𝔹 𝕢 𝔾. v 𝐼 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