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盼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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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山走到祠堂门口,只见覃虎正和几个大覃兵卒滚雪球,雪人的肚子已经堆得比人高,圆滚滚的像个大粮仓,头上还扣着顶旧棉帽,帽檐下插着两根干枯的芦苇穗当胡子。“我们给雪人手里塞了把小锄头,”覃虎拍着手上的雪,笑得满脸通红,呼出的白气在脸前凝成雾,“让它也守着田埂,开春咱们种地,它就当监工,谁偷懒就给谁一锄头!”

院子角落里,沙狼的孩子们正围着个小火盆烤土豆,土豆皮烤得焦黑,裂开的缝里冒出白花花的热气,香得人直咽口水。铁木真拿着根细树枝拨着火,火星子溅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等周先生来了,让他尝尝沙狼的烤土豆,外焦里嫩,比南楚的年糕香!”

傍晚时分,周先生的船终于破冰到了渡口。船刚靠岸,他就裹着件驼色厚棉袍跳下来,帽子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落在肩头积成小小的雪堆。“可算到了!这冰结得比往年早了半个月,船差点卡在河道里动弹不得。”他往祠堂的方向一指,眼睛笑成了条缝,“年糕在船舱里捂着,让孩子们趁热吃,凉了就硬得跟石头似的。”

几个南楚的随从扛着四个大木盒往祠堂走,盒盖打开时,白胖胖的年糕露了出来,上面还印着海棠花的模子,沾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阿秀凑过去闻了闻,小鼻子皱了皱,又用力吸了吸:“有桂花味!比老张蒸的米糕软和!”

祠堂里顿时热闹起来,孩子们捧着年糕啃得“吧唧”响,沙狼的孩子把年糕掰碎了拌在烤土豆里,说这是“软硬配”;大覃的兵卒则用年糕蘸着老张酿的米酒吃,说这样“又暖又饱”。周先生坐在老秀才旁边,喝着热茶说:“林宇的余党不足为惧,淮河口的守军已经盯上他们了,翻不了天。倒是南楚的棉种得抓紧送来,我让人在船舱底藏了些,用棉被裹着,怕冻坏了。”

唐小山接过棉种袋,摸起来暖暖的,显然是一路精心护着的。“让阿秀把棉种分类挑拣,饱满的装在陶缸里,埋在灶膛边保暖。”他往窗外望,暮色里已有细碎的雪花飘下来,像无数只白蝴蝶在飞,“今晚怕是要下大雪,让沙狼和大覃的人都住到祠堂偏房去,把铁犁、锄头这些农具搬到柴房去,别冻坏了。”

雪越下越大,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田埂、屋顶都盖成了白茫茫一片。唐小山站在祠堂门口,看着贾鲁河的冰面渐渐被雪覆盖,像一条银色的带子蜿蜒向远方。老张带着人在水渠边插了些松明火把,火光在雪雾里摇摇晃晃,照亮了渠边忙碌的身影——沙狼的人在用镐头凿冰,大覃的人在用铁锹平整土地,唐家庄的护卫则在搬运农具,每个人的身影都被火光拉得长长的,像一幅活动的剪影画。

“你看这雪,下得正好。”周先生不知何时站到了身边,手里捧着一杯热米酒,酒液在杯里晃出涟漪,“瑞雪兆丰年,明年的稻子准能丰收。”

唐小山接过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暖烘烘的热流顺着心口往下淌。“等雪化了,水渠修通了,咱们就把双季稻的秧田分成三块——唐家庄的人管育种,沙狼的人管灌溉,大覃的人管翻耕,各司其职,又互相帮衬。”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暖意,“到时候,这贾鲁河两岸,该全是稻花香了。”

雪落在酒杯里,“滋”地一声化了,像一滴透明的泪。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夹杂着铁木真教沙狼孩子唱的牧歌,还有覃虎和大覃兵卒说的家乡话,混在雪风里,竟比任何乐曲都动听。

夜深时,祠堂的火盆还旺着,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老张在给大家讲春耕的规矩,说哪块地适合种早稻,哪块地得留着种晚稻;阿秀和几个女娃在缝补农具袋,把磨破的地方用粗线缝得结结实实;铁木真和覃虎则凑在油灯下看秧田图纸,手指在纸上画着圈,像在规划一片看不见的金色稻田。

唐小山靠在门框上,看着这暖烘烘的景象,忽然觉得这寒冬也没那么难熬了。雪还在下,落在祠堂的瓦上“簌簌”响,像在为来年的春天轻轻打着拍子。他知道,等雪化的时候,那些藏在冻土下的种子,那些埋在心底的约定,都会像双季稻的嫩芽一样,顶破坚硬的外壳,向着阳光,使劲地往上长。

渠边的芦苇穗上积了厚厚的雪,像披了件白棉袄。在雪光的映照下,那些空穗仿佛又灌满了金黄的谷粒,沉甸甸地弯着腰,像在预示着一个沉甸甸的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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