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楼的规矩(6K)(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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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云楼的规矩(6K)(第1/2页)

东坊来的那一伙人没有立刻回东坊。

按照规矩,北坊这边的人越线,他们可以循着规矩来惩治。

但来之前必须先知会本地的老大,得到准许,知道对方有没有背景,才敢下手。

回去自然也是同理。

他们得先去给北坊的老大‘北师爷’讲明情况,表示犯了规矩的人已经被惩治,他们之后还是按照老规矩,各自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得到准许,才能回去。

否则就是不拿规矩当回事。

一般人碰了规矩,是他们去教训。

他们再碰了这种老规矩,不拿规矩当回事,北师爷可就要来干他们了。

所以惩治过越线的糕点铺子,东坊来的人就按着规矩去找北坊的老大北师爷汇报情况。

走着走着,前面的路被办喜事的人家给堵了。

街坊邻居都在看舞狮子,听人唱戏,敲锣打鼓,大声喝彩,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装饰,连树和石头都贴着红纸,看热闹的人群把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人家办喜事,他们这种人也不便打扰,索性循着小巷绕路,想着从另一条街过去。

拐进小巷以后,可能是因为都在看戏,整条巷子都没有一个人影,连常见的野猫野狗也不见踪影,气氛莫名有些阴冷,连蹲在枝头上的鸟都不叫。

往常很快就能通过的小巷,今天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有点太长,而且弯弯绕绕的也看不见巷子另一头。

不自觉的就想走的快些,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人,走的稍慢就要出事。

走到巷子中段,气氛愈发阴森恐怖,明明闹哄哄的戏曲声和人声就在身后,可人走在路上却有一种抽离感,好像热闹并不属于他们,他们正走在一条不归路上。

枝头的乌鸦忽的振翅飞走。

“退!快退!”领头的男人顿感不妙,张开双臂将小弟们护到身后,压着一群人往后急退。

闹哄哄的声音里突然夹杂几声很低的枪响。

“啊!别退,别退!后面让人堵了!”

有人惊叫着扶住同伴的尸体,挡住自己:“有人拿着枪,有人在拿枪射我们!”

他们又想往前走,但刚走没几步就又有人倒下。

没有专门的修行过,人跑不过子弹。

“自~古,那忠义~难得呃!”

临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大喇叭放出的唱词几条街都能听见,嘈杂的人声里夹杂着鞭炮的噼啪声。

这条小巷里的微末动静便被临街的人声压成寂静,无人知晓。

他们往前走也不是,停下也不行,一时间乱了阵脚,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等着宰杀的牲畜,不知道何时就要当头挨一刀。

暗地里藏着的那个人是想在北坊这条小巷里,借着闹哄哄的戏曲声,一个个的杀了他们。

偏偏他们遵守规矩,连趁手的家伙也没带。

这下完犊子!

东坊的男人把烟斗拿在手里,慌忙高举双臂,大声呼喊:“我们是代表东魁首而来,要去拜见北师爷!我们得过准许了,师爷知道我们要来!我们没越线!”

人还在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任凭如何哭嚎求饶,如何躲藏,都会被巷子另一头射出的子弹准确的穿颅,在眉心留下血洞。

枪声夹在戏曲锣鼓的节奏里,一枪接着一枪,很有韵律。

领头的人还以为戏曲太乱,对方没听见,拼了命的扯着嗓门重复几遍,又喊:

“你不能杀我们!否则你就是坏了规矩,要被共诛!”

“你坏了规矩啊!”

哭喊的人在接连倒下。

向前奔跑的人死的更快,朝后跑的人根本连人都找不到,一转身就被当头击毙。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还在继续,别人大喜的日子,小巷里的尸体东倒西歪的瘫了一地,血汇进青石砖的缝隙,很快就只剩一个人疯疯癫癫的重复着‘规矩’,一只乌鸦朝他落了一泡鸟屎。

“你坏了规矩……”

他跪在地上,垂首看着浸没膝盖的血水,高举双臂,抓着自己的烟斗,身子发抖,还在不停的说:“你坏了规矩啊,你坏了规矩……云楼这么多年的规矩,你难道以为只是好听吗?”

“没有规矩,没有法度,没人约束,我们该怎么活?”

“你不能坏了规矩!”

“……你们的规矩,他已经老了。”

东坊的男人猛然瞪大眼睛,紧跟着就听见一声极近的枪响,捂着喉咙无力地向侧面瘫倒,看见一双残酷的猩红眼瞳,还有在血中格外恐怖的微笑。

槐序收枪,站在众多尸首中间,听着戏曲声,又笑着说:“而且,坏规矩的人也不是我——云楼的规矩,私下勾结外人坑害同胞,要受车裂之刑。”

“你们东坊的帮派,最近和那些西洋人走的好像很近啊?”

没人可以回答他。

尸体不会自己开口。

槐序没趣的舔舔上颚,不爽的“啧”一声,动手准备利用尸体给自己补补身子。

他觉得或许他得抽空去教堂或者寺庙一趟。

明明已经想好要从良,可是杀人还是这么顺手,作恶时的快乐也没有减少半分,甚至没怎么费脑子就熟练的把一群人关在小巷子里像是年猪一样屠宰。

而且刚刚他有想过趁着晚上去把这些人的家人也给处理干净。

毕竟九州的人情世故实在麻烦。

至于云楼的规矩?

马上就会有人发现,东坊的魁首犯了什么规矩,跟着东魁首胡搞的这帮人,又犯了什么过错。

到时候,不守规矩的人,可不是他槐序。

过了一阵,他哼着戏词走出巷子,身上连半点血迹也没有,气色明显好了不少,从随时要死的病鬼,变成稍微有点黄瘦的少年人,眼里也终于有些神采,不再死气沉沉。

路过别人家的喜事,还被人分了一把喜糖和瓜子。

刚把人当猪杀的手,又向人作揖行礼,乐呵呵的接过瓜子,沾沾喜气。

穿过人群,往前走了一段路,一只发抖的手掌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手的主人明显是个女孩,手指纤细,指甲修建的整齐圆润,袖口洗的发白,由于离得近,还能闻到一股糕点的甜香味,让槐序觉得她好像很好吃。

他回头,看见一张带着恐惧的精致脸蛋,连发髻也乱了,鲜红色的碎发轻飘飘的垂落,可淡金色的漂亮眼瞳却又倔强的盯着他,映出他此刻的倒影。

“为什么?”安乐问。

槐序磕着瓜子,好像事不关己,反问:“别绕弯子,你想问什么?”

“……你杀了他们?”

“不然呢?你不是看见了吗?”

槐序打掉肩上的手,转过身看着红发的女孩,笑的阴冷:“我前脚跟上去,你后脚也跟过来,不就是想要看看这伙人是哪里的人,想要在以后报复他们?”

“我没有。”她否认。

“好哇,没有。那你看见我杀完人,被吓得缩回去,现在却又找上来,是想做什么?”

“我……我害怕,所以不敢继续看。”她咬着下唇,眸子蒙着莹莹的水光。

“那你现在追上来又想做什么?”

槐序毫不客气的冷哼:“觉得害怕那就逃走啊,跑回去。不想看的话,总有办法闭上眼睛!干嘛非得拉住我?我和你很熟吗?我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你让那个人出来解围的吧?”

她吸吸鼻子,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开朗温柔的笑容,笃定的说:“烬宗考试的消息从东坊传到北坊不会那么快,只可能是你好心出手让人帮忙解围。”

“我想谢谢你,所以才会跟过来。”

槐序别过头,沉默一会,冷声说:“赤鸣,你……自作多情。”

人情没还掉。

还被人误以为是在帮忙。

他不爽的嚼着糖块,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身后有个跟屁虫,衣服的灰尘都没打掉,绞着手指,有话又不敢说,就这么跟在他身后。

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一双亮晶晶的淡金色眼眸,无辜的看着他,发觉他的视线,白皙的脸蛋便会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

可她越是这样笑,槐序总觉得别扭。

他看见这张脸,想到的却是她被血污和仇恨覆盖的模样。

记起她拿着赤鸣奔过火海,极端仇恨的盯着他,朝着他开枪,用尽最后的气力一点点爬过来,伸着手想要杀死他,最终却凄惨的死在仇人的脚下。

没错,他曾是安乐的仇人。

他们之间的紧密关系和孽缘,是指不死不休的仇恨。

前世作为邪道玩家的发育初期,他从别人的尸体上找到一本品阶极高的‘请神术’,可以借来某个存在的力量,使其上身代打,越级而战。

他当时很缺法术,想着试一试,没想到请来的神有问题。

本来能赢,请神后反而输了。

他被人追着一路逃窜,沿途不断的杀人血祭,治疗伤势。

路过一家糕点铺子,顺手就把人全都宰掉,安乐的父母好像也在里面。

当时太过紧迫,他没有仔细确认过里面都有什么人。

赤鸣追到他面前问询‘原因’,他也没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于习惯,他轻蔑的说:“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几粒米吗?”

“无名小卒死就死了,根本不配让我特意关注。”

她听完之后,异常平静,没有说话,站在雨里直勾勾的盯着他,眼里流出两行血泪。

漫长的厮杀与追逐就此开始。

他们成为宿敌相互折磨,直至她因为进步速度不够快而被杀死。

她的枪,赤鸣,变成他的战利品。

倘若只是这样,赤鸣之主安乐也不过是他漫长玩家生涯里的其中一个对手,值得记忆,但不值得经常回忆。

奈何这段孽缘居然没有终止。

因为某些原因,他欠下一笔情债,哪怕是作为玩家也觉得刻骨铭心,而让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女孩——偏偏是这家伙的姐姐。

在那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但现在是什么见鬼的情况?

前世他们可是仇人啊,是相互厮杀的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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