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锅里(6k)(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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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在锅里(6k)(第1/2页)

院门内,男人仰面倒地,半张脸都被一枪轰烂,老式铁门在寂静里缓缓敞开。

血的腥味在死寂的空气里弥散。

赤蛇缓缓张嘴,刚点燃的西洋雪茄掉下来,又被他下意识接住,火星灼烫掌心。

他看到这里的情况,本来以为能来搭把手,教训教训那个不开眼的男人。

没想到刚走过来,就看见槐序利落的拔枪、射击,一枪正中眉心,把人打死。

这,爽快是够爽快。

以他们这些人的作风来看,此举也是相当凶厉,几句话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沟通失败就直接动手,甚至跳过‘教训’的阶段……

一言不合就把人杀了?

行事风格暴虐、残忍且利落的简直不像是十几岁的人。

杀人比屠夫宰畜牲还利索。

想当年他赤蛇在帮派里打拼,这年龄仗着一腔血勇去拼杀,弄死个人也不敢说能像他这样利落,事前会有反应,事后偶尔也会觉得害怕。

槐序可不像是那种不知道后果的人。

可是,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坏规矩?

云楼的规矩,可不许毫无理由的随便上门杀人。

烬宗的门规,好像也不允许干这种事吧?

迟羽瞪大眼睛,火红色的眼眸呆愣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指尖捏着的法术缓缓熄灭。

安乐还保持着伸手拿枪的动作,她一点点的松开手,毛骨悚然,甚至不敢再去触碰那柄不知为何变得愈发狂躁的枪。

尸体还在流血。

死人还有些温热。

“好,爽快。”吕景拊掌大笑,打破寂静。

槐序却不觉得有什么,踩着尸体跨进院门,表情淡漠,还不忘回头问一句:

“没溅到血吧?”

他有点洁癖,当时本来就准备开枪,可是觉着离得太近会把血溅在自己身上,衣服如果脏了穿着会很不舒服,觉得别扭。所以往后退了两步。

没想到安乐又跑过来碍事。

几个人站的那么近,被溅到血怎么办?

多脏啊。

“你……”迟羽顿了一下才说:“信使守则写的什么,你看过吗?”

“哪一条?”

“德行篇·其六:不许滥杀无辜。”

槐序踩着尸体的大腿,蹭蹭鞋底上的泥,诧异的说:“可他也不无辜啊?”

“你不是说过吗?这家老人年纪大了,本来就不经常出去活动,也记得固定的收信日期,不会在这时候出去,儿子又是个不孝顺的,常年不回来。”

“现在老人不在家,敲了半天门,狗也没反应,反而是这个畜生来开门。”

“我怀疑他把人杀了,所以想要进门看看,这也很正常吧?”

“……这和你把人直接杀了有什么关系?”迟羽一愣,火红的眸子盯着槐序:“而且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事情?”

“哦,那就是现在没说吧。”槐序的笑容有些奇怪。

“我怀疑他谋杀生父,想进门检查,但他拦着门不让我进去,还刻意侮辱我们转移注意力,明显是心里有鬼,所以我就把他杀了呗。”

连赤蛇也觉得这理由太牵强了。

简直就是在糊弄人。

还不如不解释,直接让他做个人情,帮忙处理了。

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名声臭点反倒方便办事。

但出于之前的印象,赤蛇认为槐序这样做应该是真的有什么道理,否则他这种人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公然违背云楼的规矩,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

对他这种人来说,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

但他偏偏选择直接把人杀了。

难道真的和胡二娘那次一样,他知道一些隐秘的‘命门’?

吕景摸着光头叹气:“哎呀,扯这么多鸟事干啥,直接查呗,是好人那就领罚,是坏种那就回去庆祝——俺妈说过,那个啥,君子论迹不论心!”

“这话不能在这里说吧。”安乐小心翼翼的纠正。

“哦。”吕景摸着头,又说:“那就是,慧眼辨忠奸,是忠就赏,是奸,那就罚!反正俺是看这个人不爽,狗嘴里说不出半句好话,到时候有罚俺也帮兄弟顶了!”

贝尔附和的竖起大拇指:“man!”

赤蛇作为外人,却帮着开脱:“还是先进去查查吧,兴许是槐兄弟发现什么问题了?”

眼镜妹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人已经晕过去一半了,身体还站着,意识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只知道看着尸体发愣。

迟羽还在想刚刚槐序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她说过老人的情况?她刚刚分明都没有开口,难不成他还会读心?

可她有养父千机真人赠予的法宝护身,专门防范针对意识的法术。

而且他分明就没有开始修行。

在她犹豫的片刻,槐序就已经踩着尸体走进院内,顺手还朝着男人的胸口补了两枪,独自朝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

赤蛇见状觉得有戏,饶有兴趣的跟过去。

只要不是蠢货,没底气的人绝不敢这样做事,槐序显然并不蠢,那么他会做这件事一定就是发现什么问题。

第二个走进去的是吕景,他大大咧咧的跨过院门,还朝着尸体啐了口痰,跟在旁边的傻狗有样学样。

安乐也跟过去,走进院内。

院子并不大,砖瓦都有些年头,晾衣服的铁架子也生了锈,一颗榆树落下的叶子无人打扫,靠墙的地方丢着一把被拆烂的竹摇椅,几间屋子倒是收拾的干净。

等迟羽进屋,却发现槐序正站在一口炖着肉的锅前。

灶膛里塞着竹子和火炭,老旧的黑色大铁锅封着木盖子,可以听到咕嘟嘟的翻涌声,肉香味甚至飘到院子里。

看到她过来,槐序指了指锅:“在里面。”

一圈人的脸色都有点发白,眼镜妹子直接跑到门外,扶着墙就开始干呕。

哪怕是赤蛇也觉得头皮发麻。

槐序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炖肉:“我说狗,这家养的狗在锅里。”

他在这方面有相当权威的经验,一闻气味就知道只是普通的狗肉。

而且这种小锅也装不下一个人。

安乐若有所思:“你在门口就闻到肉味了?”

但这也不能解释动手的原因。

冲动杀人倒是比较合适。

迟羽看着锅里的肉愣神,又看见槐序找到被剥下来的狗皮,印象里活泼好动的小狗已经变成锅里的炖肉,老人最后的一点慰藉也没了,本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她仍然不能理解,槐序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一家人的情况。

难道是他以前来过这里?

“麻烦,麻烦诶。”

槐序捏着信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一圈,突然在一个角落停步,跺跺脚,有块地砖便松动了。

他嗤笑:“藏得真烂。”

迟羽走过来,仔细观察,也发现问题:“近期被挖开过,砖缝不对劲。”

青石砖的缝隙明显松动,前些天下过雨,其他地方都好端端的,偏偏这块地方看着不一样,砖缝比其他地方空一点,砖面还不平整,铺砖的手艺烂的不行。

“搭把手?”槐序说。

“……好。”

她右手竖在胸前,掐了个诀,道一声:“起!”

砖石混着深色泥土缓缓升起,又朝着两边分开,落到不碍事的地方,一点点落下,堆成两个土堆。

一股恶臭很快就从坑里飘出来,槐序走到坑边朝下看了一眼,随手把信件丢进去。

“已经烂了。”

他说:“没见过尸体,最好别看,否则晚上吃不下东西。”

赤蛇忍着恶臭走过来,仔细辨认,皱着眉鳞说:“应该是被活活打死了,手脚都有骨折,看尸体的样子,应该就是近几天的事……真是个畜生。”

“不孝不仁,该杀!”

“这事归我们管了。”赤蛇叹着气:“在西坊,我们的地盘,居然出现这种畜生事,真是不把云楼的规矩当回事。也就是他已经死了,否则我们非得把他吊起来剥皮!”

这事的性质实在太恶劣。

一个安稳生活的老人被不孝子在家里杀了,居然几天都没有人发现。传出去以后,他们西坊维护规矩的人,还要不要面子?还能不能在其他三坊的人面前抬起头来?

这种年纪的老人,西坊的街里都会有专门的人时不时上门看一眼,一是守着规矩照顾有过贡献的老人,二是防止人突然老死在家里,尸体臭掉。

人都几天没有出现过,负责这条街的人竟然没有发现?

回头他们也得被问责。

得亏这个蠢货杀完人没跑,尸体就在这里,可以改改说辞,变成规矩已经执行,不然他们的脸可真的丢大了。

槐序确实没坏云楼的规矩。

他们还得反过来谢谢他,及时带着他们把凶手给宰了。

本来是过来顺水推舟送个人情,想着以后说不定要有来往,所以帮他们带路找人。

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最后又变成槐序帮了他们。

这小子果然不是常人。

别人还债都是想办法凑钱、借钱或者拖延日期,他还债掏的却是别人的钱,还要人谢谢他。

成了信使,送封信都能死人。

一个收件人被卖进东坊,一个被不孝子在家里杀了,几天都没有被发现。

人生坎坷啊。

“那就是慧眼辨忠奸了!”吕景插话,大喜:“这是个奸贼,俺妈说了,奸人就得用雷霆手段挫骨扬灰!”

“这总不能还要罚吧?”

迟羽摇头,诛恶当然不会被罚,报上去说不定还能有奖励,顶多就是有点违背信使不掺和外事的原则。

但这项原则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保护信使自己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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