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刍狗命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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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烧掉文字,但烧不掉读过它的人。”
刹那间,封忆碑自行崩裂,化为齑粉。
祭司仰天嘶吼:“不可能!这是天地法则!怎能被凡人意志动摇!”
回应他的,是远方传来的铜铃声。
这一次,不是一声,而是千千万万声。
观忆台、忆馆、村落祠堂、学堂檐角……所有悬挂的忆铃齐齐自鸣,声浪汇聚成洪,穿透山河,直抵人心。
虚妄盟成员开始动摇。有些人丢下武器,跪地痛哭;有些人口中喃喃重复着陌生的名字,仿佛在找回失落的亲人;更有几个年轻人转身离去,大声宣布:“我拒绝成为无忆之人!”
战局逆转,不在战场,而在心灵。
三个月后,虚妄盟瓦解,残部遁入极北荒原,不知所踪。朝廷正式颁布《护忆诏》,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记忆操控,并在全国推行“忆育课程”,要求儿童自六岁起学习倾听与讲述真实往事。
然而,真正的胜利并不在此。
十年后,一个少年独自来到记湖。他并非忆行者,也不是修行之人,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子弟。他蹲在湖边,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爹,我想你了。”
这是他父亲临终前写的最后一句话,但他当时年幼,未能理解其中深意。如今长大成人,才终于明白那份思念有多沉重。
他将纸条轻轻放入陶罐口中,低声说:“我也想你。”
水珠滴落,湖光大盛。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陵遗址,那块曾浮现墨言身影的石碑,竟缓缓浮现出新的影像??这一次,是一个男孩蹲在田埂上哭泣,身旁站着一位模糊的身影,正伸手抚摸他的头。
没有人拍摄过这一幕,也没有人记录过这段往事。
但它存在。
因为有人记得。
又过了二十年,记湖周围建起了环湖书院,专授“记忆哲学”。学生们每日清晨必做一事:面对陶罐,说出一件自己最不愿遗忘的事。有人说起饥荒年母亲省下最后一口粮;有人提及朋友为救自己而死;也有人坦承曾经犯下的过错,并请求宽恕。
一位教授曾问学生:“若有一天,所有人都忘记了你,你还存在吗?”
一名少女答道:“只要我还记得别人,我就还在。”
教授微笑点头。
这一理念后来被称为“互忆存证论”,成为新时代的精神基石。
百年之后,陶罐终于碎裂。
不是被人打碎,也不是自然风化,而是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它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随即化为细沙,随风飘散。
湖水依旧清澈,湖心亭依然伫立,只是那只承载了无数记忆的容器,完成了它的使命。
有人说,它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灵性;也有人说,它本就不该永恒存在,因为记忆不该依赖外物。
但从那天起,每逢子时,湖面上总会浮现一行字迹,由水汽凝成,稍纵即逝:
>“不必寻罐,心即是器。”
如今,九州大地上已有数万座小型记湖,皆由民众自发挖掘修筑,中央或置石瓮,或立木牌,甚至只是一块刻字的石头。它们或许没有幽蓝光芒,也没有神秘感应,但每天都有人前来,静静地说上一句话。
而在某些特别的夜晚,若你恰好路过某座山村的小池塘,或许会看到水面微动,映出一片早已消失的屋舍轮廓,或是听见风中传来几句遥远的对话??
“今年收成不错。”
“孩子们都长大了。”
“咱们老了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还记得就好。”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你可能会愣住,继而微笑,然后默默走开,不愿打扰这份温柔的重逢。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的孩子们翻开课本,看到“忆生”这个词时,老师不会再说“这是一个传说”,而是告诉他们:
“他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选择。当你决定记住一个人、一件事、一段痛或一份爱的时候,你就成了忆生的一部分。”
窗外阳光正好,春风拂过校园里的思木树,花瓣如雪飘落。
教室里,一个小女孩举起手,怯生生地问:
“老师,如果我记住了一件很难过的事,也会让我变得更好吗?”
老师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轻声回答:
“会的。因为真正的勇敢,不是忘记痛苦,而是带着它继续前行。”
那一刻,远在烬余城的观忆台上,铜铃轻轻一震,发出悠远清音。
仿佛在说:
>我听见了。
>我记得了。
>我们,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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