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妈妈没有退路(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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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摔上的声音
李致远又一次摔门而出时,周晓雯正蹲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片一片地捡拾着碎裂的瓷片。
那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时,她特意从景德镇带回来的青花瓷碗。碗壁上绘着缠枝莲纹,她说那寓意“连绵不断”。此刻,莲纹断在锋利的裂口处,汤汁和米饭溅得到处都是,黏腻地沾在她的拖鞋底上。
争吵的起因很小——孩子明天春游要带的零食,她忘了买。李致远下班回家,看到空荡荡的冰箱和厨房里还没开始准备的晚餐,积攒了一天的疲惫和烦躁瞬间爆发:“你一天到晚在家都干什么了?这点事都记不住?”
周晓雯正在帮女儿朵朵检查作业,闻言抬起头,眼睛里有红血丝:“我今天带妈去了趟医院,回来又去物业处理漏水,朵朵的作文辅导班要交资料……”
“借口!都是借口!”李致远扯开领带,声音拔高,“我妈身体不好你不知道?还带她去医院折腾?漏水不能明天处理?你就是不上心!”
“李致远!”周晓雯站起来,声音发抖,“你妈血压高头晕,我不带她去谁带?楼上漏水把咱家墙都泡了,能不着急吗?你什么都不管,回家就知道挑刺!”
争吵像点燃的引信,迅速烧尽了最后一点理智。难听的话像失控的飞刀,在狭窄的客厅里来回穿梭,扎得彼此血肉模糊。朵朵早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关得紧紧的。
最后,李致远抓起车钥匙,指着周晓雯的鼻子:“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砰!”
那声门响,震得周晓雯耳膜发麻,也震碎了案台上那个青花瓷碗——是她在李致远摔东西时,下意识护住女儿房门,胳膊肘碰掉的。
现在,他走了。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摔门,离开,可能去哥们家借宿,可能去他父母那里,也可能只是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留下她和一屋子的狼藉,还有一个在门后默默哭泣的女儿。
周晓雯跪坐在地板上,指尖被瓷片划破了一个小口,血珠渗出来。她没觉得疼,只是看着那点红色慢慢扩大,忽然觉得荒谬又疲惫。这是第几次了?结婚十二年,女儿十一岁,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多少回?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每次吵完,李致远可以一走了之,她却必须留下来,收拾残局,安抚孩子,消化情绪,然后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和汤汁混在一起。她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怕朵朵听见。肩膀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像受伤小兽的哀鸣。
她想起恋爱时,李致远不是这样的。他会因为她生理期肚子疼,连夜跨过半座城市送来红糖姜茶;会在她加班晚归时,一直等在楼下,手里提着温热的宵夜;会在第一次见她父母时,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却郑重承诺:“叔叔阿姨,我会对晓雯好一辈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朵朵出生后,他抱怨她眼里只有孩子?是他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回家越来越沉默?还是生活的琐碎像砂纸,慢慢磨掉了所有的温柔和耐心?
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曾经说会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现在成了她生活中最大的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周晓雯慌忙抹掉眼泪,回过头。朵朵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房间门口,穿着睡衣,赤着脚,怀里抱着一个半旧的小熊。
“妈妈。”朵朵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过的鼻音。
周晓雯立刻站起来,挤出一个笑容:“朵朵怎么出来了?作业写完了吗?”她声音有些哑,努力让它听起来正常。
朵朵没回答,走过来,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衣服上。孩子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小小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妈妈,爸爸又走了吗?”朵朵闷闷地问。
周晓雯喉咙发紧,摸了摸女儿的头:“爸爸……爸爸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
“他又要很久才回来吗?”
“不会的。”周晓雯说得自己都不信,“明天,也许明天就回来了。”
朵朵抬起头,眼睛红肿,显然也哭过。她看着妈妈,忽然说:“妈妈,你不开心可以哭的,不用忍着。我……我不怕。”
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周晓雯拼命锁住的情绪闸门。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女儿,眼泪再次决堤。这一次,她没有再压抑。
“对不起,朵朵,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妈妈没控制好情绪,吓到你了是不是?对不起……”
朵朵却伸出小手,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像她平时哄朵朵睡觉那样:“妈妈不哭,没事的,没事的。”
孩子的安慰比任何话语都更具穿透力。周晓雯抱着女儿,在这个破碎的夜晚,从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汲取着唯一的温暖和力量。
哭够了,周晓雯松开朵朵,看着她认真地说:“朵朵,爸爸妈妈吵架,是大人之间的问题,不是你的错。爸爸妈妈都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知道吗?”
朵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去睡吧,很晚了。”周晓雯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明天还要春游呢。”
“可是零食……”
“妈妈一会儿就去买,便利店还开着。”周晓雯柔声说,“快去睡觉,乖。”
看着朵朵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房间,关上门,周晓雯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她看着满地狼藉,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
碎瓷片小心扫起,汤汁擦干净,地板拖了两遍。厨房里没动的食材收拾好,明天还能用。洗衣机里还有早上换下的床单被套,必须今晚洗掉晾好。朵朵明天要穿的运动服,得找出来熨平……
等她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手机安安静静,李致远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她点开他的微信对话框,上一次对话停留在三天前,她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他回了一个字:“忙。”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偶尔有车辆驶过的声音。这个城市有千万盏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点亮的等待。
二、循环的清晨
凌晨五点四十分,闹钟准时响起。
周晓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按掉铃声,睁开眼睛。头疼欲裂,眼睛肿胀酸涩,昨晚几乎没睡,思绪纷乱,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合眼。
她轻手轻脚起身,怕吵醒隔壁房间的朵朵。走到浴室镜子前,看到里面的人时,她愣了一下——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扑脸,试图让昏沉的头脑清醒些,也让肿胀的眼睛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然后,她走进厨房。
米淘净,加水,放进电饭煲,按下煮粥键。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吐司,鸡蛋,牛奶。她机械地操作着:煎蛋,热牛奶,烤吐司,切水果。油烟机嗡嗡作响,煎蛋的香气弥漫开来。这是她重复了无数次的早晨,无论前一天发生了什么,无论她多么难受,这个流程不能变。
六点二十分,她推开朵朵的房门:“朵朵,起床了,春游要迟到了。”
朵朵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她,小声问:“妈妈,你眼睛好红。”
“没事,可能没睡好。”周晓雯避开女儿的目光,拉开窗帘,“快起来洗漱,早餐好了。”
六点四十分,朵朵坐在餐桌前,小口喝着牛奶。周晓雯坐在对面,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片吐司。
“妈妈,”朵朵忽然开口,“爸爸昨晚回来了吗?”
周晓雯动作一顿:“……还没有。可能加班太晚,就在公司附近住了。”她顿了顿,补充道,“爸爸工作很辛苦。”
朵朵“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东西,没再说话。
七点整,送朵朵到校门口。看着女儿背着书包、手里拎着她连夜买来的零食袋,汇入上学的人流,周晓雯站在路边,忽然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她靠在车门上,深深呼吸了几次,才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校门口逐渐稀少的人群。那些送孩子的,大多是妈妈,或者爷爷奶奶,爸爸的身影寥寥无几。她们大多行色匆匆,送完孩子就要赶去上班,或者奔赴下一个“战场”——菜市场,医院,银行,各种各样的琐事。
周晓雯曾经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她有一份不错的设计工作,怀孕后辞职,本想休完产假就回去,但朵朵早产,体质弱,频繁生病,李致远那时正处在事业上升期,天天加班出差。两边老人身体也不好,帮不上太多忙。权衡再三,她只能选择全职在家。
这一“暂时”,就是十一年。
不是没想过再出去工作。朵朵上小学后,她尝试投过简历,但三十多岁、脱离职场多年的女性,能找到的岗位和薪水都令人沮丧。李致远也说:“你那点工资,还不如在家把朵朵照顾好,把家管好。我赚的钱够家里开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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