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诡斗(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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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玄天承亲自送秦绵川出门,后者脸上显然还带着不甘与隐隐的愤怒。然而玄天承始终神色淡淡的,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错处。
秦绵川见没有转圜余地,拂袖冷哼一声,斥道:“镇北侯这是要把事情做绝了!既如此,老夫还不屑同你这黄口小儿讨脸面!咱们走着瞧。”
“令孙罹难乃为国捐躯,我回京述职时,自会为他请封。秦家若安分守己,父亲只会重用。”玄天承负手而立,目光微寒,“国公慢走。”
眼见秦国公一行上了马车远去,洛逸目露担忧:“这秦国公看来是个直肠子的人,恐怕未必听出侯爷话中的意思。”
“他听不懂,身边自有人提醒他。若老迈昏聩的秦绵川能掌控全族,秦氏只怕早就覆灭。”玄天承道,“秦家毕竟是父亲的嫡系,不好做的太绝。却也不好叫秦绵川以为我怕了他。”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看着渐沉的天色,想到叶臻,心中不免柔软几分。他问:“七姑娘回凌花阁了么?”说好陪她查案,自己却走了这许久,只撂下一句话,她怕是得着恼。
洛逸说:“不曾,醉仙楼那边说七姑娘两个时辰前便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
玄天承皱眉,道:“再派人去凌花阁问问。”
话音刚落,忽地有人骑马急奔而来,在门口一勒马缰险险停住,满头烟熏火燎。玄天承认出那是方榆身边的官差,又见他神色慌张,心道不好,果然听那官差说道:“侯爷,大事不好!片刻前竟有一伙贼人胆大包天闯入府衙,见人就砍!那……那叶鹤林被杀……方大人也受了伤。”
“可看清是什么人?眼下府衙情况如何?景大人呢?”玄天承想起早间与叶臻的对话,电光火石间冒出一个惊骇的念头:叶臻不会去劫狱了吧?这倒真像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官差闻言垮下脸来,道:“没看清呐。那伙贼人只得三个,武功却都极高,连咱们带的官兵都难是对手。他们杀了叶鹤林往地牢放了把火就走了。您晓得地牢里干草多,这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待咱们扑灭了火,尸体都被烧了半截儿了。牢里另外还死了几个人犯,景大人这会儿正愁呢。”他回完话,小声嘟囔道:“谁能想到贼子如此猖狂,光天化日敢强杀人犯,还有没有王法了。那叶鹤林可是重要证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方大人下午又去提审了一次叶鹤林,似乎得到了不少信息,那时还吩咐过加强牢房守卫,谁知道就在换班的档口出了这个事。
“你们一群人,被三个人耍得团团转?”玄天承感到惊怒不已,又觉得事有蹊跷。
临川府衙被贼人轻易洗劫,某种意义上,比望川楼事件影响更加恶劣。玄天承觉得叶臻可能会劫人犯,却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更可能的,是叶鹤林自己设计了这个局,假死逃生。可是府衙有官兵镇守,怎会如此容易被突破?他忙吩咐了一人继续去凌花阁询问叶臻的下落,一面牵了马来,随那官差往临川府衙去。
临川这两日可算是出了大名。这场火烧了有一炷香功夫,四邻八舍都能看得见,尽管有差役在维持秩序,衙门附近还是人山人海,议论纷纷。
玄天承这次没有隐藏侯爵身份,在衙门口下马后,一路畅通无阻。
府衙里浓烟滚滚,依稀还能看到小丛的火苗。差役来来往往,救治伤员,收拾狼藉。知府景宏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他觉得自己的官大概是做到头了,此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对于周遭的一切置之不理。
倒是景宏一个幕僚悄悄挤到玄天承身边,低声道:“侯爷,下官依稀是看见了那些人使的是叶家刀法。只是景大人和方大人不识得,眼下刺客又已无活口,依您看,下官这话,是说,还是不说?”
幕僚虽是恭敬地在请示,那一双狭长的眼睛却不安分地扫视着。
玄天承听到“叶家刀法”四个字,心下微微一紧。他虽与叶臻熟识,却也不是事事知晓,不知道她与叶家族人究竟还有多少联系。纵然如此,他哪会留下话柄,只道:“来日若是需作呈堂证供,你如实作答即可。”
他带着人先去看了叶鹤林的半截尸体。
尸体上半部分已被烧焦,面容难以辨认。没有细节,也没有对比,无人敢断定这是叶鹤林,当然,更无人敢断定这不是叶鹤林。对于景宏和临川府衙来说,叶鹤林死了固然影响恶劣,但却实实在在让他们松了口气。因而,仵作战战兢兢的,下了结论:这是叶鹤林。这样一来,什么宫闱秘闻,什么叶家余孽,眼下都是死无对证了。
衙门的公告火急火燎贴了出去,因为后头还冒着黑烟,多少显得有些滑稽。识字或不识字的人口耳相传,都在讨论这新奇的事,适时地表达惊恐与愤懑,也不大把早晨公堂上的事记在心上了——本来大家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只有少数心思活络的,思考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