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莽程虎专扳硬茬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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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春光被撤了职,和社员一块下地干活,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韩雪梅住在娘家。春光的家少个女人,被糟蹋得一塌糊涂。房顶被鸡挠的露着箔。锅台上洒着鸡屎……汪宏泰召开大队干部会,说要没收春光家的口粮。高峰在黑夜翻墙到春光家,站在窗台前,拿腔作调,让春光挪粮食。春光听出来是他的腔调,当夜到舅家喊来表兄弟拉着架子车,把粮食拉到了舅舅家。

转眼到了农历八月,程庄坡里呈现一派丰收的景象:高粱红了脸,谷穗弯了腰,红薯鼓了堆,豆子落了叶,芝麻黄了角。庄稼人马上要收秋了!

然而,程庄的老百姓对这好年景却似乎不关心!他们在关心着另一件事!

这天晌午,在南河沿树下的吃饭场上,人们边吃饭边议论着。有人说:“听说咱大队也打算分地啦?”有人说:“周围大队分完嘞!咱大队不分得中耶!”有人说:“听说汪书记把住不让分!”有人说:“四面是涛涛水!他挖把泥,能打个坝,挡住水吗?”

这话传到汪宏泰耳朵里,他对着大喇叭吆喝道:“有些人想分地,想瞎眼!旧社会单干的日子还没过够啊!还想拉犁子拉耙呀!”声音响彻几个庄!然而,不久,他不得不召开大小队干部会,宣布分地了!那是上头的铁政策!在分地的前一天,他骑着自行车,在大西坡的路上来回转!他眺望程庄大队的几个村庄、回目看土地,很是伤感!程庄有几千口人、几千亩地,这些都属于他管!过去,哪个人不听他的话,就有灾!每年,许多生产队打下来麦子,都要给他家送一口袋!别人家的麦子不够吃,他家的麦子吃不完!他过着酒当糊嘟肉当馍的生活!可地分到户后,谁还怕他、给他送麦呀?他还有啥好日子过、有啥威风耍呀?他转到日落才往家走。夕阳照在他背上,红得像从他后心流出来的血!

不久,程庄收完了秋庄稼,便开始分农具、牲口、土地了。

先分农具。

程虎又当了队长。他有个亲戚是公社干部,力荐他当队长。汪宏泰虽不乐意,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得同意了。

这日吃罢早饭,程虎拉响了钟。社员们早先就被通知今天分农具,听到钟声,齐齐地来到大槐树下。程虎让各门选个本门的排场人当代表,领着他们把农具拿到牲口院里,分了谁发农具、谁写、团阄的任务。他是低辈人、兴和上辈人开玩笑,便冲着几个是他上辈的代表说:“今天分东西,你们当家,是老大,管着我嘞!这叫孙管爷!”几个代表接他“爷”的话音“嗯”一声,应了爷!队里人口多、农具少。程虎和代表们商定让几家合分一件农具,并把这一决定宣布给社员。社员们各找对劲的联合准备抓一个阄。代表们到背处写、团了阄。一个代表到饲养室掂来个小铁桶。代表们把阄放桶里。程虎朝社员喊:“都过来吧!咱抓阄,分农具!”

社员们跑过来了,看着农具,议论纷纷。有的想分个耧,说自家人口多,一家子人就能拉着它耩地。有的说千万别分到那辆轱轳头车,分一头牲口拉不动它,就是再把全家人套上也不中……

这时候,那个管阄的代表摘下来头上的草帽,盖住了桶口。程虎喊:“开始抓阄!”人们便围住了桶。程虎把大手一挥,说:“咱把丑话说前头,阄是你们自己抓的!抓个赖阄也不能说二话!谁若说二话,当心我捶他个驴熊!”说罢,又一挥手,说:“开始!”

于是,联户推举的人便走上前,把手伸桶里,摸出来一个阄,展开来,让监票的代表看罢,便领着联户人员领农具去了。这个抓了那个抓。有的抓个犁,有的抓个耙,有的抓辆轱轳头车……木匠抓个缺条腿的耧。有人笑说:“你是木匠,就得抓个缺腿耧,不找别人就把耧修了!别家要是抓走它,还得请你去修理、好吃好喝招待你呢!”木匠“嘿嘿”笑。

那“犟筋头”正站在人群里等着抓阄,忽有个人从他身边往里挤着说:“’犟筋头’,你还没抓呀!”“犟筋头”是饲养员,爱牲口,想着满槽的牲口马上就要被分走了,不是滋味,正想找地方撒气呢,听那人喊自己“犟筋头”,便找到撒气的地方了,瞪着那人,责怪道:“俺大、娘给我起的有名字!’犟筋头’能是你叫的啊!”那人知缠不过他,红着脸,挤走了。

“犟筋头”没和那人吵起来,气没岀透,就又瞪那人一眼,去抓阄了。他走到桶跟前,蹲下来,把一只手伸桶里,用另一只手掀开草帽边,使桶露出个缝儿,伸头看着桶里的阄,扒着找小阄。他觉得小阄是好阄!那管阄者把草帽一捂,盖住了桶缝,说:“不兴掀缝看着抓!”“犟筋头”见他这样管自己,刚才没出来的气又上来了,拗头瞪着那人,说:“咋不兴啊?唵!你是带’黑红宝’啦?”那人说:“队长说不让那样抓!”“犟筋头”厉声说:“队长让你吃屎喝尿哩!你去吃、喝吧!”那人是“杂门”的人,怯怯地看着他,不敢说话了。“犟筋头”便把草帽掀地上,在桶里扒起来!很多人围着桶,想:你“犟筋头”只要坏规矩,我们一会儿也那样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