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弘翊的心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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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弘翊看着方予怀，这是他的长孙，曾经他也对方予怀给予厚望，可是随着他的诞生，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限制了他的体魄，意味着他永远无法像他的父亲那样，在马背上驰骋，但他们定北侯是武将世家，定北侯的孙子又怎么可以弃武习文呢？所以他在方予怀很小的时候就给他讲战场上的故事，讲祖先们的英勇事迹，讲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经典战役，他方弘翊的孙子，哪怕不能上马，不能拿枪，也依然无人可小觑！
如今，他的孙子方予怀，果然做到了。
刚来戎晖城时，方弘翊便一病不起，毕竟人年龄大了，突闻噩耗又千里奔波，能坚持到这时已然很不错了；北境的定北军曾是方弘翊最强大的后盾，这里是他的归属，所以方弘翊一回到定北军中，坚持着的那股劲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垮了；
刚开始时，方弘翊还很担心方予怀，如今看下来，竟已经将定北军整顿的有模有样了；
也不知方予安和方予宁两个小家伙，过的怎么样。想必生活过的还是有滋有味吧，毕竟是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方予怀可就惨了，成日里风餐露宿的，不过好像看上去身体变结实了一些？
方弘翊扭过头，看着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的方予怀，他最近忙着整理训练计划和训练记录，忙的脚不沾地，还要时常和将士们融在一起，所以倒也开怀了许多；刚来到戎晖城时，方予怀整个人都是阴沉沉的，看谁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原本爱笑的一个少年郎，一下子变得非常的沉默阴郁；好在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但是方弘翊知道，方予怀是想查明方瀚明等人牺牲的真相，他没有忘记这些，只不过是将这件事隐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而已；现在偶尔也会笑，但是那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
想要快速的融入一个新的集体，无非从吃住行入手，再加上方予怀做的体能训练表，若是让方予怀去调查和了解一个人，他甚至能告诉你这个人的跑步速度能有多少；前期看似做了很多无用的工作，但一经铺展，就是一张巨大而繁密的网，凡是触及到网的结点，就能让方予怀获取到他想要得到的信息；所以最近这几个月方予怀都在研究定北军的这些个将领和士兵，也的确在慢慢深入了解定北军；看着如此努力且用心的方弘翊，内心感到非常的宽慰；他好似在方予怀的身上，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在营帐中看兵书的方瀚明；
可是自己的儿子们都已经离开了，以一种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甚至是完全不应该的方式，离开了方弘翊；虽然方弘翊表面上看着非常镇定和稳重，但只有方弘翊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又有万般痛苦却无人诉说！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是这世间最最痛苦的事情了吧，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呢？他的儿子们，一个个正值壮年，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去挥霍，还有大把的幸福没有享受到，小儿子方瀚昱，还有娇妻在家中等他迎娶；老天是何其不公！
别说方予怀对于方瀚明的死心存怀疑，方弘翊大从心底里不相信邸报上的那一番说辞，什么因蒙图来势凶猛未及时做出反应？什么对队伍疏于管理，与守备不和，以致延误战机？这些方弘翊通通不信！
这定北军，是他们方家建立起来打下的军队，每一位将领，虽不说是精挑细选，但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对于他们方家也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况且是在这国之大事之上，绝无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一定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阴谋是他方瀚明没有察觉到的，以致遭了贼人的毒手，连累亲人致死！
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死可能另有隐情，方弘翊就觉得气血翻涌，喉头腥甜不已；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予怀羽翼未丰，自己此时还万万不能倒下！
正好借着方予怀要开展的一系列训练调整，他也正好可以利用一番，好好清查一下定北军，以及戎晖城到底有什么阴谋！
此时的方弘翊，不再是晖都那个看上去爽朗和蔼的定北侯，而是像一只蛰伏在雪域高原上的雪豹，伺机而动。此时的方弘翊，若是有熟悉他的人看见，一定会感叹，北境的守护神终于再次回到了北境！他方弘翊，就是北境的王！没有人可以在方弘翊的眼下做危害大启的事情！方弘翊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危害他所守护的一切，哪怕这个人可能是他曾经的袍泽，是他曾经的战友，都不可以！
方予怀整理好自己的手札之后，抬头看到的就是方弘翊那双像狼一样狠厉、阴蛰的目光，不禁被吓了一跳；方予怀揉了揉已经酸涩的眼睛，在看向方弘翊时，发现祖父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
“祖父，可是身体感到不适？”方予怀一边轻声询问方弘翊，一边拿出一张纸，随手写到，“祖父可是想到了什么”；自从来到戎晖城以后，方予怀和方弘翊为避免隔墙有耳，所以每当他俩单独在一起时，总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交流；
方弘翊朝着方予怀摇了摇头，说道，“祖父无事，就是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另一边，方予怀一边说着自己想念妹妹方予安方予宁的事，一边手上继续写到，“孙儿发现虎贲军的孙启智校尉很有问题”；而方弘翊也一边和方予怀谈论着方予安小时候的趣事，一边询问方予怀今日练兵的诸多事宜，同时对于方予怀提出的事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也早发现那个叫孙启智的人，很值得怀疑；
方予怀和方弘翊就这样又在营帐中交谈了一番，直到营帐外的影子终于消失不见之后，方弘翊才在方予怀的耳边低声了几句，随后才让方予怀离开自己的营帐。
次日，方予怀以犒赏将士的名义，以定北侯世子的身份，宴请校尉军衔以上的将领，席间更是表露出对驱狼关战役的怀疑与不解，他注意到在提到驱狼关战役时，众人的神色都很平常，包括孙启智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流露出其他的神色。
奇怪，难道是他猜错了？方予怀不禁有一些怀疑。
既然如此，那就来日方长。
方予怀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抓住那人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