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秋一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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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的动作敏捷至极，几乎是念头刚起，双手已如电光石火般探入水中，转瞬之间，一条肥硕的大草鱼便被他牢牢握在掌中。

这条草鱼无疑是命运多舛，原以为在这片宁静的水域中悠然自得，却不料遭遇了生命中的最大威胁。它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挣扎，即便在水中曾灵活自如，此刻也只能束手就擒，更别提在空中能有何作为。

重返三楼，杨光望着房间，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饥饿感如影随形，但面对这条足有两三斤重的草鱼，他却无从下手。没有刀具，没有调料，最关键的是，连生火的木柴也没有！

幸而，口袋里还揣着一只打火机，但这微弱的火苗，想要烤熟整条鱼，无疑是天方夜谭。

杨光的目光扫过堆满房间的课本，他的学业成绩虽不突出，但自初中以来的所有课本都被完好保存，甚至还有小学时代的旧物。若以它们作为引火之物，再点燃那断裂的床板……思及此，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楼下，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湿，他索性不再多想，席地而坐。脑海中浮现出父母、兄嫂的身影，若真如记忆中那般，杨家湾在三天前已被洪水淹没，他们定是知晓此事，只是归途已断，交通瘫痪。他们是否也在为他忧虑？

念及此，杨光自嘲一笑。数日前，他还曾在县城的公共电话亭致电家中，但在那个通讯不便的年代，他们要想找到自己，谈何容易。

洪水带来的灾难超乎所有人的预料，杨家湾的洪水直至三个月后才完全退去，留给西河两岸居民的，唯有满目的疮痍与无尽的哀伤。杨光的家亦是如此，因长时间浸泡在水中，房屋已无法居住。数年间，包括春节在内，杨光一家未曾归家。直至三年后，源潭镇政府在距杨家湾约十里外的山坳中划出一片区域，供包括杨家湾在内的十几个受灾村庄重建家园。

人口密集，使得源潭镇形成了一个奇特现象——一个小镇，却拥有两个规模相近的集镇。

然而，这也意味着杨光等乡亲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高考落榜后，杨光并未继续求学，机缘巧合下，他拜一位老中医为师。遗憾的是，未及两年，老中医因一场酒驾事故离世。

老中医的逝去，似乎也预示着杨光的命运走向——同大多数人一样，外出务工。正是这段时期，杨光展现了他的天赋，从一名普通工人做起，短短二十年间，一跃成为西江省医药界的领军人物。他不生产药物，却掌控着西江省大部分药品的流通渠道，除了少数顶级三甲医院，几乎全省的药品都要经由他的手。

呆坐片刻，杨光不知此生是否会重蹈覆辙。或许不会，毕竟此时的他应在县城高中的宿舍里，与同学们玩着斗地主。

恍惚间，杨光再次沉入梦乡，对眼前的困境置之不理，反倒是与周公相会去了。

梦境中，他身旁躺着一位女子，清纯美丽，充满活力。她身材高挑丰满，曲线玲珑，肌肤白皙中透着红晕，声音柔美动听。此人竟是班上的班花陈丹。

陈丹在雨阳高中声名显赫，不仅因为她惊人的美貌，胜过许多明星，更因为她卓越的学习成绩，即便是杨光那位时常搞恶作剧的朋友刘华，也望尘莫及。在这一届，陈丹稳坐第一的宝座，无人能撼动。实际上，杨光深知，无论是在雨阳高中，还是整个西江省，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都只能仰视她的背影。她是今年西江省的高考状元。

这样一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孩，自然是众人梦寐以求的对象，杨光也不例外。况且，他还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与陈丹是前后桌。这份关系让他备受羡慕，也常被邀约共餐。自高二成为陈丹的后桌，杨光几乎无需自费用餐，皆因众人托他传递爱慕之情的纸条，甚至请求他在陈丹面前美言几句。

陈丹鲜少与其他男生交谈，但与杨光作为前后桌，偶尔也会有些许交流。起初，她还会收下那些纸条或情书，但渐渐地，这些信物未经细看便被丢弃。后来，随着两人日渐熟悉，陈丹干脆告诉杨光，以后不必再把这些东西给她，让他自行处理。即便如此，每日递到杨光手中的情书依旧络绎不绝。

杨光有时怀疑，自己的成绩之所以停滞不前，或许与此有关。

其实，他对陈丹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但他清楚自己的分量，与陈丹相比，自己如同一只不起眼的蛤蟆，而陈丹则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蛤蟆妄想吃到天鹅肉，无异于痴人说梦。

杨光不解为何陈丹会与他同卧，理智告诉他这是错误的，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双手紧紧环抱着同样赤裸的陈丹，鼻尖贪婪地嗅着她独有的发香与体香，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对神经的极限挑战。

正当他决定抛开一切杂念，想要更进一步时，外面传来呼救声，打断了一切。

杨光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失落。睁眼一看，自己竟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除了散乱的书籍，便是倒塌的床铺，以及那条仍在地板上扑腾的大草鱼，似乎在努力逃离这囚禁之地。

原来，只是一场春梦。

杨光面颊绯红，毕竟也是个要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