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瘟疫船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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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勒温,”杜伦纳伯爵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急切,“埃勒温!”他伸手去摇晃搭档结实的肩膀。
“——滚蛋,”埃勒温睡意蒙眬、口齿不清地应道,他松开双唇,口水流到了筹码堆上。
“轮到哈拉蒙德先生。”荷官掩盖不住音调中的惊讶,“哈拉蒙德先生必须表态。”
“集中精神!”奎斯低声催促道。哈拉蒙德现在的状况,其实和埃勒温差不多糟糕
“有……牌……”哈拉蒙德嘟囔道,“看哪,休……那么……多……牌。桌上。”接下来,他说:“酒……真……”再然后,他也不省人事,一枚蘸了巧克力粉的樱桃从其指尖滑落。
“赌局结束。”几秒钟后,荷官说。他用长杆将两方面前的所有筹码拨开,飞快地数了一遍。桌上有一多半的筹码都被没用了。参与赌戏的两方,一共输掉了上千银方币。
“鉴于两方都有人无法继续游戏,那么我宣布这场游戏结束,”荷官说,“按照‘旋转木马’游戏的规则,这一轮的收益全部归庄家所有——按照凌鸦宴会的习俗,两方共计一千六百枚银方币全部将用于慈善事业。”
无疾而终的赌局,令旁观的好事者们忍不住发噱,他们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平局”。
没有办法,奎斯只能架着已经变成醉猫的哈拉蒙德,走向了宴会为宾客们提前准备的一间小小休息厅。戈林多拿着一大杯啤酒跟在他们身后,不住感叹果然酒量不行会误了大事情。
……
考尔德正坐在“镀金修道院”的私人隔间中读书,这里是位于埃赛勒姆行政区的一家俱乐部,也即有钱人才会去的酒吧,它坐落的街道与凌鸦塔仅有几条街的距离。
“镀金修道院”有许多乌木小间,构成迷宫般的格局,到处铺着厚厚的毛皮和毯子,让用餐的客人能够享有异乎寻常的独处感觉。
侍者身穿皮革围裙,头顶兜头红帽,禁止开口说话,回答顾客询问时只能点头或是摇头。
半身人的晚餐是烟熏鳗鲡浇蜜糖白兰地酱汁,残渣七零八落地散落盘中,仿佛战场上的遗骸。此刻,他正在甜点中左冲右突。
所谓甜点,乃是一群杏仁蛋白软糖黄蜂,翅膀由白糖结晶做成,被隔间的烛火映得闪闪发亮。
他深深沉浸于一册皮面精装的《机械与原理》中,直到一个高个子男人坐进对面座位,他才注意到陌生人的到来。
“康斯坦丁·考尔德先生。”那人说,他的声调平静而愉快。“虽然我知道对于一个陷阱大师来说,随手布置陷阱很容易,但是咱们都悠着点如何——出于对您健康的考量。”
银色灯球在铸铁灯架上放射着光芒,照亮了这个小小的隔间。再拿胡帕克杖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考尔德在将书本放下的同时,一把袖中剑的剑柄已经悄悄落进了他的手掌心里。
对面那个不速之客与半身人相距不过一码的距离,年纪应该不大,身材很高,一头黑发挽成长长的马尾,身上穿着还算入时的黑色外套,头戴四角帽。摇头晃脑间,和防霾面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灰色丝巾犹如三角旗般飘扬。
“尊敬的先生,您什么意思。”
“您手中的利器若是乱动,最终受到伤害的是你;您布置在桌子地下的那个爆炸陷阱若是被触发,最终受到伤害的也是你;您如果大声呼叫,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你……”
半身人顿时语塞,缓了半天才回答道:“看来,您似乎把我置于了不利的地位。”考尔德把短剑塞进外套口袋,并且亮出手掌给那个人看了一下,“我现在只想问,我为何拥有这份荣幸,竟然能够引来您的注意?”
“我想和你谈一谈。”
“而显然你知道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正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来给我的店铺寄一封邀请信,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说着话,考尔德低头示意了下自己桌上盘子里剩下的那些烤鳗鲡,那个盘子里凌乱得就和饱经蹂躏的战场一样,“那样我也就不会选择这个名不副实的餐馆了。”
“但这里胜在足够私密。”那人微微一笑,“您难道不觉得,谈话应该是私密的么?”
“莫不是某位在高塔上的人派您来的?”考尔德指的是凌鸦塔,虽然没有闻到机械润滑油的气味,但是半身人陷阱大师仍旧猜测这个人可能是一个艾拉维拉改造人密探。
那人笑了笑,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用食指冲下戳了戳桌子,“或许是,或许不是,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接下来要谈的内容。”
考尔德皱起了眉头。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这个人并非来自凌鸦塔、不是艾拉维拉改造人,那么接下来的谈话可能就无法以一种可以接受的代价结束了。
“我叫亚萨斯——”那人说,半身人注意到这人的眼睛中闪烁出一道红色光芒,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生理表现。
……
午后三点左右,埃赛勒姆工业区向南大约一里格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一艘商船贴在水面上,缓慢而笨拙地抢风而行。
它朝工业区的港口驶来,缥缈白帆在风中扑扇着。港口伸进海中的极远处,建有一座五层楼高的瞭望塔,塔楼里无所事事的港口警卫头一个发现了它的踪迹。
“那艘船的水手也真够差劲的。”年轻卫兵手里端着望远镜,不屑地评论道。
“不太可能是约姆斯杂种。”年长的卫兵嘟囔道。他正有计划有步骤地用一把小刻刀折磨一块海象牙,想用它再现自己昨天在城里看到的一块硬头鳟鱼头骨雕塑。那东西来自拉姆齐大陆那边,灵动鲜活栩栩如生,充满想象力地表现了海南者被波涛带走的景象。但他手中的产物更接近一坨白色狗屎,连大小都一样。“找个没手、眼瞎的醉鬼掌舵也比现在那艘船上的人强。”
这艘船本也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但亮光突然爆出,深黄色的烟雾从其甲板上袅袅升起。
“黄烟,长官。”年轻的卫兵说,“黄烟。”
“什么?”老卫兵放下手里的海象牙,从年轻人手中抢过望远镜,盯着不断接近的帆船看了好一会儿,“妈的,真是黄烟警报!”
“瘟疫船,”年轻人轻声说道,“我还从没见过。”
“如果不是瘟疫船,就是那船上真是由烂醉鬼掌舵——他们不知道正确的入港信号。”他把望远镜合上,走到一根黄铜圆柱体旁。这东西就安装在哨塔西侧的胸墙边上,指向矗立在工厂区岸边的那些塔楼。“去敲钟,孩子。去敲那该死的钟。告诉他们瘟疫船来了”
年轻的卫兵跑到小塔楼另一侧,抓住吊在那儿的一根绳子,开始敲响哨塔里沉重的黄铜大钟,两下两下地不断拉动,发出当当、当当的有节奏声响。
工厂区港口的一座塔楼上突然发出铙钹相击的声音。年长的士官转动黄铜圆筒上的把手,将筒口遮门打开,露出里面缠绕着复杂线路的通讯器。他可以通过它向兵哨塔传达一系列简短信息,而他们会转发给其他守候的双眼和耳朵。运气好的话,消息在几分钟内就会传到凌鸦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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