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楚伶人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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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我被吉华一掌打倒在地。手上的短匕被他轻易夺去！耳中嗡嗡作响，不情愿的吐出口中的鲜血，恨恨的盯着他。此时的他，浑身滴着雨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都护！适可而止！”他的声音，如同地府里的寒冰，在这八月的天气里头，竟是让人不住的发颤！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爷举着剑对准我的鼻尖，冷冷的道。茗芊走进山洞，把手里的鱼穿架上火堆，继续烤鱼。仿佛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我姓都！都护！”我慢慢的起身。仰头立在他的面前。都家的男子，死也要抬着头！

“那么，赤忱是谁！还有！跟你一起的人去了哪里！这些日子，你做了什么！说！”他攸的暴喝出声！贲张的肌肉在火光之中，显得那样的强而有力！力量的悬殊，竟是那样的明显！

“赤忱，末将最爱的女人！几年前，末将跟她一起出海，遇上了乱军，他们把她扔下了海！”我低着头颤抖着。虽然是平平的几句话，却用尽了我一生的勇气！我从来没有在别人的面前提起赤忱，便是因为每次提起她，我便痛苦欲死！泪水，渐渐的模糊了双眸。眼看着便要夺眶而出！

“跟你一起的人呢？”吉华慢吞吞的道。

“他们被我全部杀光了！”我扬声道。这个时候，与其被他们揭穿，不如说实话！谎话当中，掺了大部份的实话，便显得真实起来！

“你说什么！为什么你要把他们全都杀死！杀死战友，你可知是何等的大罪！”王爷向前跨了一步，暴喝道。

“我们碰到的乱军当中，有一个人，是当年杀死赤忱的人！而他们！弃船了！这样的人，不应该军法处置么？不战而逃，等同叛国！我杀他们，有什么不对！”我直视他的眼，握紧双拳，大声的吼道。我在赌！赌他不会杀我！

他怔了怔，眸子略略眯起，那样意味深长的审视着我的脸，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柴枝被火烧得劈啪作响，他的手臂跟胸膛裸露在铁甲外头，半晌，才把剑从我的鼻子前面收回。反手将剑柄递给我！

直到右手触到剑的剑柄，我才知道，我赢了！

“王爷！这样可以吗？”茗芊急切道。

他略笑，这才坐下身子，大声的道，“我说可以，便是可以！都护！你过来！”他对我招手，娃娃脸难得的沉重着。

我皱眉，确定他对我再没有杀意，这才向他移过几步。低头拱手道，“王爷！”

吉华闪出洞口之外，执剑立在洞口。茗芊则立在洞口之内，呈护卫之势！若然不是此人有必胜的把握，他二人，怎么可能这么放心的出去！我心里暗自发凉。

都护唇边泛起轻笑，“我知道你是女子！我也知道，你不是王爷！”

王爷抬头正想说话，却被他伸手打断，“你不要说话！你不要否认你是女子！第一！只有女子的手才会这么小，第二！你没有喉结！第三！刚刚我碰到你的时候，发现你的胸前有起伏！第四！你的身上有女子的清香！第五！此时，你正在行葵水！第六！我们洗澡的时候，你蒙上了眼！我不管你假扮这个男人的初衷为何，但是，之前他们几人，确实死在你的剑下！而剑，便是我们汉人最大的敌人，都护的贴身佩剑！之前你要杀我，却被我说到她的时候，住了手！结合种种不可能，便成了最大的可能！匈奴人！你便是匈奴将军！”他灼灼的盯着我的眸子！

这个女人！竟然早就便在试我！而我，却还以为他不会发现！汉人的女子，果然没有一个好惹的！我不禁暗自佩服。“这么说起来，王爷早便已经知道都护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他略略点头。“都护！我是见过的！此人长得不是顶帅，却是典型的鲜卑族男子，个子很高，两年前被人送去汉中，学习兵法，武功。听说成绩还不错！不过，看起来，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的头，已经被我割下！冒充完全不识得的人，是我最大的失误！我立着身子听他淡然的说着。他，没有丝毫杀意！

“既然王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杀我！”我冷声道。这么奇怪的举动，莫不是想拉拢我？

他眯着眸子盯着我，半晌才道，“看起来，你已经知道我的意图了！你可知道现在我晋人的局势？让我来告诉你！我晋的王族之中，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有两人！我的孩子，是其中的一个！”说到此处，他的唇角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我挑眉，“可是王爷似乎无意皇位！”

他略笑，半晌才道，“与其做不切实际的梦，不若便扶持更有实力的人当皇帝！我们兄弟当中，分为两派。左丞相是维护我的孩子继位的！司马相如此人仁厚无双，想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君主！其他的人，都维护老三继位！而且，他们的势力，跟我们不相伯仲！之前你战胜了祖逖，可见你的实力很强！之后你在军中，我会安排你新的身份，并且让人保护你的匈奴身份！也会保护你，不再受到晋人的追杀，太子继位之后，你便可以回复匈奴的身份！封你永为匈奴王，如何？”

我略略盯着他的眸子，冷声道，“我有什么好处？之前太子说是要灭了五原，想来便是要立战功，父亲对我恩重如山，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摇头，“五原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便是汉中！你已经无路可走！不是我在逼你，是环境在逼你！你若不同意，我也不会杀你！出去了，鲜卑族的人，汉族的人，都要你的命！你以为，你没死的事情，可以瞒得了所有人吗？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汉族的人，已经开始到处搜查了！只要你愿意，你，便能活下来！不过，代价便是，宣誓效忠太子！”

我怔了怔，“知道我活着的人，不多！”

“那么，谁知道你活着？”他淡然的提醒。

于华跟父亲！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吗？我攸的红了眼。非要逼我到绝路，才成吗？半晌，我小声的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吾愿意效忠王爷跟太子！”他非但不杀，他的人，还救了我一命！如果昨日吉华没有救我，我从那么高的山顶昏过去，定然不可能完好无损！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拍着我的肩道，“好！等明日雨停，我便引见你见太子跟我几个兄弟！顺便让你看看你的敌人！”

我拱手低头，单膝跪地，“遵王爷令！”

我的身份，由原来的都护，改成了舒妤的家仆残雪。很多人都识得都护，却很少人识得残雪！

都护有家人，而残雪没有。残雪从来就是孑然一身！性子孤癖，很少跟人来往。最好的便是，残雪是都护在汉中识得并救起的！大家只知道有他这个人，并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他！而且，这个名字够男性化！许多由名字引起的不必要的猜测，都可以避免！

跪在水潭边，心里不由的感伤，父亲送我铁剑的时候，便曾言道，人在剑在！

铁剑，便是我的伙伴，这么多年来，这么忠实的陪在我的身边！可是，事关我的生死存亡，只有舍了铁剑，我才有真正新的开始！

“铁剑，但愿有朝一日，我能亲自把你从这里取出来！重新陪着我一起战斗！”我轻轻的道。双手平举，把铁剑沉入了水潭深处！慢慢的起身，再不看水潭一眼，对他三人道，“我们走！”

晋朝的边境，出人意料的繁荣，我们一行人稍事休息，舒妤便为我带了一个人来！这个人，在一夜之间，教会我精湛的易容术，我照着他给我的方法，成功的把自己扮成了翩翩的美少年！连难得说话的安平跟教我易容术的神秘人，都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直赞我学得又快又好！

我略略扯唇，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眼前的这个人，什么书籍都只翻得一回，便可全数背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也是因着这个本事，害了寒雪！我心下黯然。

等到得第二日，舒妤军校场有比武，带着我们，便这么进了云将军的军营。边境的驻军竟是那样的规整，驻军不管江上的事，若然匈奴族真正入侵，这些驻军便能派上用场！远远的，便见到校场上有人赤着上身比试武艺。主将席上坐了个男子，虽是远远的看着，却仍能感觉到他的威严！他身着白色的团纹蟒袍，腰间束着金色腰带，发束金冠，虽然坐在校场之上，烈日之下，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卓尔不凡！他的左右手边各自排着四张椅子，上头却只坐了六个人！还有两张椅子是空置着的！校场两边的战鼓被敲得咚咚作响，随着鼓声动作的，是二个赤着上身生死相博的男人！

男人的身子略黑，浑身布满密密的细汗。胸前长着密密的胸毛，身手却很矫健，另一个，略略白了一些，身手竟似比略黑的男子更为迅捷一些！因为速度太快，我几乎不能看清他二人的动作！越过正在比试的两人，舒妤振臂高呼，“大哥！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带了谁回来！”舒妤一个飞身扑过，将坐在首位的白衣男子一把抱住，大手拍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那坐在首位的男子眉头略挑，朝我跟茗芊他们三个的方向看过来！眼里充满了惊讶！

我抬头直视。这个男人，便是传说中的，左将军么？我离他们甚远，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五官，却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他的唇角略略向上扬起。半晌在舒妤的耳边低语几句。舒妤低头领命。这才飞奔着回到我的身边！

“小雪！走！将军有话跟你说！”他说罢，便要来拉我，我却略略退开，小声道，“王爷！我自己会走！”

他眨眨眼，也不坚持，便领头走在我的前头。我随后跟上，茗芊与安平则在原地等候。一路之上，我明显的感觉到两边的将军位上头的男人们，眼睛全都朝我这里看过来！我目不斜视，等走到首脑之后，便低头拱手道，“参见将军！”

那白衣的男人扬声道，“都卿辛苦了！一路之上，可有遇到为难之事？”

我挑眉，不急不徐的道，“遇上了匈奴族的乱军！所有的人都被杀了！”

他怔了怔，“是吗？那么，都护呢？”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全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