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耽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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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眼看着对方于惊慌失措之中夺门而出,还不忘手忙脚乱替她关好门扉,夜来只得叹息一声。羞愤之余,不免好笑。
——自己并非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若说在十恶司待了这么多年,对那档子男女之事一无所知,那才是奇也怪哉。她曾扮作男儿潜于勾栏之所,借着喝花酒的功夫寻那黑水白山的踪迹;她也曾于屋顶房梁之上,为了杀死任务目标,静待对方最为松懈的时机,予以致命一击;她还曾撞见景之与美眷成双入对,月下花前。如今想来,景之从未避过她,也从不遮掩讨那美妾欢心之时的亲昵狎亵。
他还教过她,感情是最好的利刃。世上所有杀人不见血的刀,都是最亲近之人所铸。
也正是如此,在她听闻自己那“太子新宠”的“艳名”之时,才会如此伤怀。景之曾说,十刃之中,只有她身为女子。那些流言蜚语,便要冲着她而来。
——可是身为女子,就理应受着么?
彼时景之并未回答她,但是也以雷霆手段,让那不和谐的杂音统统消失。他自是有法子让那些人闭嘴,只是他们心中的议论却会更甚。
景之从来将自己视为十恶司的一把剑,于他而言,为一把剑正名,已是仁至义尽。更不必提那所谓“禁脔”与“新宠”的说辞,多数时候,他总是一笑了之,而后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必理会旁的议论。
——那么在景之心中,又是否会为这些流言蜚语而感到上位者的快意呢?
扪心自问,她不知道。
景之是君,她是臣。即便景之要她就地自裁,她也不应有任何怨言,又遑论猜度一位君王的心呢?
可是方才那仓皇而去的男子不一样。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即便经年未见,他却一如从前那样,纯粹,本真。
又或者说,变的人其实是自己。
在他眼里,又将自己当作什么呢?一个少年玩伴?同门师妹?还是…一个女人?
扪心自问,她也不知道。
生死之交,舍身难报。正如他说的气话那样,几次三番的舍命相救,注定她这辈子都难以报答。
若是向佛祖求个来世,佛祖会不会许她化身石桥上的一块砖,亦或是行路旁的一株柳?
她缓缓将头沉入药汁之中,果然,除却那绵延不绝的热气,她已经察觉不出任何药味。
——就连嗅觉也逐渐消失了么?
——她会怎么死去?是看不见春色,听不见鸟鸣,闻不到花香,尝不出酸甜苦辣,甚至说不出想说的话,感受不到痛觉与快意,五感皆失,逐渐如同一尊冰块,消融而逝么?
那样的死法,的确配得上她这短暂而作恶多端的一生。
唯独遗憾的,便是没能寻到娘亲的下落,也没能......
夜来想起自己做的梦,梦里的老婆婆和蔼可亲,却没能令她得见想见的人。倘若连地府阴司都寻不到娘亲的下落,那么天地茫茫,她又究竟身在何处呢?
她又为何不愿与自己相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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