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晚冬里的暖阳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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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的模样实在狼狈，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好像还有早晨出门前妈妈手掌拂过留下的余温，她抽了抽已经冻僵的鼻子，在地上跳了跳抖出耳朵里的积雪，她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一双红彤彤的小脚赤裸着站在雪地上。她艰难地踏出一步，小脚已经没了知觉，她四处望去，太阳落山了，黑暗慢慢笼罩了这片天空，除了她没有人在这里。

晚冬里的最后一场雪，冰雪消融，气温低得连成年人都承受不住。可她还不敢回家，她怕黑，也怕妈妈责骂她。

她弄脏了妈妈昨天和她上街买的新衣服，泥土沾上了纯白的棉衣，她把身体里所有的温暖全给了寂寞的雪儿，将雪化作了水，水又浸湿了衣服冻成小冰块和棉絮冻在一起，棉衣变得格外沉重；她弄花了妈妈喜爱的小脸蛋，她甚至都不知道脸上黏着泥土；她弄乱了妈妈早早起床给她梳理好的长长的头发，头发湿漉漉地混着杂草和黄土；她弄丢了妈妈亲手织了一个夏天的棉鞋还有袜子，妈妈每天都会悄悄放在她的床头，今天那双小熊棉袜是她最喜欢的；她还弄丢了去年春天和爸爸妈妈一起逛街买的书包，那也是她最喜欢的，是她的宝物，因为那时候舅舅还在，是舅舅帮她挑的。

她在雪地里翻找着书包，手指连弯曲都有些困难。那不单单是个书包，它承载了与舅舅唯一留下的回忆，她不知道舅舅去了哪里，只知道那天昏倒在巷子里醒来后舅舅就不见了，家里也找不到任何有关舅舅的东西，每当她问起舅舅的事时，爸爸的表情就会变得非常可怕，妈妈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抽泣，那之后她就没再问过舅舅的事。最后一次见到舅舅的未婚妻时，爸爸妈妈让她回去自己的房间不要出来，年幼的她好奇于是躲在门背后偷听。

“我原本还相信他…我真傻…我对不起你们夫妇二人，更对不起小雨欣！”

“这是房间里的监控录像…对不起！对不起！”

“走！走！拿着这些东西走！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走！离雨欣远远的！走啊！”

那是她第一次见爸爸发那么大脾气，也是第一次听见妈妈和舅舅的未婚妻撕心裂肺的哭声。后来她也算“懂事”了，被人欺负也不再反抗，也不和爸爸妈妈们说，不想让他们担心。

今天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好呢？如果是舅舅的话…如果是舅舅的话…舅舅…你回来接我好吗？

她跪在雪地里，牙齿打颤，嘴唇发紫。无论是鞋子袜子还是书包她都没有找到，她没注意到自己哭了，只觉得有一滴滚烫的水从脸上滑了过去。她不甘心趴在雪地里一处一处翻找，仔仔细细地不放过一个雪堆，一块草皮，可哪怕天全黑了下来她都没有找到，她怕黑，怕空荡荡的操场四周突然钻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窜过，她吓了一跳，然后惊恐地看见一团火焰飘了过去，她用手堵住嘴巴，呜咽着跑开了，好在雪地中她的白色头发是再好不过的伪装，她有惊无险地逃出操场，躲到了教学楼的一个角落里，当她想停下时却因为衣服太重狠狠摔了一跤，脸上沾了不少的灰。她蜷缩在角落里，她突然觉得好困，脑海里浮现出妈妈讲给她睡前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还有哼过的安眠曲。她轻轻哼着，生怕惊动黑夜里的东西，她渐渐感觉到一股暖意，好像回到了妈妈怀里，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微笑……

……

“为什么打架！还有这个书包，这些衣物都是谁的，怎么弄得那么脏！”

办公室内，一个模样年轻的老师正训斥着站在他对面的几个小孩，三个男孩身上脏兮兮地，站在一边垂着头，其中一个男生还在哭，一旁的女生板着脸，十分生气，她有着一头亮眼的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