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四面楚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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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龟山山脉的寒意已如刀锋渗入骨髓。

山脊如龙脊蜿蜒,松林如墨铁列阵于苍穹之下。霜露凝于针尖,晶莹剔透,仿佛天地在无声啜泣。风过处,霜粒簌簌坠落,敲在残甲之上,清脆如骨节断裂,又似未及出口的遗言,在寂静中碎成齑粉。

山道盘曲而上,断刃残戈散落雾中,锈迹斑斑的刀尖直指灰白天穹,如同无数不甘的控诉。几匹战马僵卧于雾霭深处,眼眶结冰,瞳孔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惶;口鼻间凝着暗红血痂,鬃毛覆霜,仿佛它们不是死于刀剑,而是被这无边的寒冷活活冻成了石像。

千里之外,锦鳞城外。

战旗卷刃,旗杆斜插于血泥之中,猩红的“柳”字被风撕去半角,残破如垂死之鸟的残羽,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似随时将湮灭。

远处,敌营连绵如黑潮,遮天蔽日。篝火明灭如鬼眼,红光浮动于寒雾之中,映出无数披甲执锐的剪影。战鼓自敌营深处传来,沉闷如大地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在守城将士的神经之上——不是鼓槌击鼓,而是命运之锤,正一下下叩击城门。

城内,死寂中藏着躁动。伤兵在巷角呻吟,火把在风中摇曳,妇孺蜷缩地窖,听着头顶每一次震动,都以为是城破的前兆。

议事厅内,青铜烛台上的火苗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曳,将人影投在斑驳墙上,扭曲如鬼魅。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药草与焦木的气息,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腥甜——那是死亡的味道。

沙盘之上,锦鳞城已被重重围困。红玉代表敌军,黑石为我方。东、西、北三面皆已翻覆,红玉如潮水般将黑石淹没。唯南线尚存一线微光,几枚黑石孤悬于隘口,却也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便会被红潮吞没。

柳云笙立于沙盘之前,玄袍如墨,肩披霜雪,发丝微乱,眉宇间刻着连日不眠的倦意。他指尖划过北隘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如铁,字字入骨:

“田雨败退,石磊负伤,北线溃散……圣雪帝国来势汹汹,远超预料。”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厅中众人——有人低头攥拳,指甲嵌入掌心;有人眼布血丝,怒火未熄;有人拄剑而立,铠甲裂开深口,肩头渗血,却仍挺直脊梁,宁折不弯。

寂静如铅,压得人喘不过气。

晨风立于阶下,轻甲覆身,眸光如刀,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似从胸腔深处挤出:

“东面防线,田雨以一敌三,亲率三百死士死守。洛千山、赫连烈、拓跋狂三路夹击,田雨连斩敌副将两名,矛尖饮血七百步。然颜真亲率王室护卫队驰援,以‘太极八卦阵’困其阵型。田雨身中十七创,断肋两根,终难支撑,已退守内城。东面防线……已失。”

厅中众人皆知——东门火,是锦鳞城最后的烽号。那座高耸的烽燧塔上,日夜不熄的赤焰,是城中百姓心中唯一的希望之光。一旦熄灭,便是城破之兆,万劫不复。

柳云笙闭目,喉结微动,似在吞咽极苦之物——是悔?是恨?还是身为统帅却无力回天的绝望?

他再问,声未抬,却如寒霜覆地:

“西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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