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辰河豪家山:真亦假、假亦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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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番折腾,风水先生体会了寄人篱下的艰难处境,为自己的不幸遭遇唉声叹气,终日以泪洗面。
后来,一位云游的和尚因天色晚了,见此有座破庙,便求暂住一宿。听了风水先生的不幸遭遇,和尚很是同情,路见不平,决定拔刀相助,问风水先生有什么解救方法,风水先生叫和尚走到身边来,贴着和尚的耳朵低声说如此、如此……
第二天早饭后,和尚扯着幌子,一副神算子的打扮,候在离豪家大门口不远处,见豪垯的外甥涂世豪出门,和尚急步上前,看了涂世豪几眼,开口道:“施主印堂发光,官运昌旺。”顿了顿,接连叹息说:“可惜,可惜……”回头就走。涂世豪忙追上前去,拦住和尚问:“大师为何说可惜、可惜?”和尚因为得到风水先生的指点,于是把豪家的昨天和今天大侃一通,甚至连豪家有多少个饭碗和多少双筷子都说的一清二楚,直侃的涂世豪惊佩不已,以为和尚是姜子牙转世,神仙下凡。接着和尚话锋一转,说你涂世豪虽然勤奋学习,但是至今没有中举的原因是因为风水先生留了一手,他担心你们中举当了大官后嫌弃他,把他当成包袱甩掉,不是说:“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吗?所以在葬豪垯母亲的时候,风水先生做了手脚,他让豪家只富不贵,永保他吃喝玩乐,颐养天年。
和尚一席话说得涂世豪大骂风水先生可恶,可恨,骂完后忙问大师还有没有更改的办法。和尚故作为难,涂世豪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送上去,和尚微闭着双眼,连说天机不可泄露,直到诈光了涂世豪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就差没有剥涂世豪的衣服了。
和尚掂掂手中的银钱、物什,故作无奈地说:“看你一片诚心,上天以好生为德,佛祖以慈悲为怀,如今我拿你钱财,理应为你消灾,暂且为你指点迷津,只是此乃天机,不可外泄,切记!切记!”
见涂世豪洗耳恭听的谦恭模样,顿了顿,和尚按照风水先生的解说,正色道:“其实解法很简单,你只需要派家丁们把你外婆(豪垯的母亲)坟头的那一条条小土垄挖平就可以了,那一条条小土垄从风水上来讲,就是阻隔豪家仕途发达的千万重屏障,挖平了,从此豪家及其亲戚的子弟们就可以官运亨通,裂土分茅,封侯称王。俗话说得好:‘坟前地势平,子孙入朝廷。’”
涂世豪闻言大喜,对和尚千恩万谢后,扭头冲进豪家大门。豪垯的儿子、儿媳听完涂世豪的陈述后,一起咒骂风水先生可恶、阴毒。骂了一通后,立即安排涂世豪带领家丁们拿着挖土器具朝豪垯母亲的坟地走去。
来到墓地,原来晴朗的天空开始转阴了,云层越来越厚,颜色逐渐深黑,起风了,打着漩涡儿,刮到身上冷飕飕的,接着下起了大雨。涂世豪催促家丁们赶快挖垄平地,挖掉表层的土皮,只见一条条像根须一样的小土垄里面全都是紫色土,颜色红的像要立刻渗出血来。家丁们挥锄朝那红色根须一样的小土垄挖去,仿佛看到小土垄在痉挛着,雨水淋漓着,里面竟然渗出红色的液汁,家丁们也没在意都认为是雨水渗过红砂土变成的泥水,风声、雨声,声声入耳,谁也没听见豪垯母亲坟墓里传来的低沉、痛苦的呻吟声。
突然,靠近坟堆的一个家丁似乎觉察到什么,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了看在一旁监工的涂世豪,大约受风雨影响,涂世豪披头散发,魔鬼一样,凶狠地盯着自己,家丁心中一凛,欲言又止,赶快低头紧挖。
很快,那一条条根状的小土垄被铲平了,红色的雨液渗进了地层,裸露在地表的碎石,就像支离破碎的骨渣。涂世豪看了看,雨中只剩下一个突兀的坟包,不由得仰天大笑:“再也没有阻碍仕途的屏障了!”话还未讲完,一道闪电在深海样的云层中掠过,惊雷声震的众人脚手发麻。大家惊异地看见就在那个突兀的坟包上,隐隐约约,一株叶繁花茂、青翠欲滴、硕大无比的“水月兰花”影像,正在逐渐枯萎,逐渐升高,最后散逸在空中,无影无踪。涂世豪竭斯底里地喊叫“臭风水先生的魔法终于破解了!”
在远处的辰河边,瞎眼先生正由和尚搀扶着,慌不择路,跌跌撞撞,逃离豪家山。雷电过后,风水先生眼前一亮,不由得欢呼:“我看见了,我又看见这个世界了!”
和尚不解地问道:“先生,这是为什么?”风水先生说:“风水囊括峦形与理气两部分,峦形为体,理气为用,峦形主命,理气主运,二者相辅相成,一全俱全,一毁俱毁,正如同人的眼睛与视力,眼睛完好,则视力正常,眼睛受损,则视而不见。先前为报恩,择地葬垯母,垯母不适合此地,按寻常葬法,无益于豪家,不得已求助于灵界,灵界以事关重大为由,提出以双目为抵押,在常人看来是犯煞,其实犯煞的种类很多,最常见的一种是灵异添乱,比如,我们看见有些小孩哭夜,大人们都知道是犯了阴司功曹,就请道士化一杯法水喝下去就不闹了。”和尚:“为什么挖掉那些小土垄就破解了?”先生:“葬豪垯母亲的峦形是‘水月兰花’形,那些小土垄就是‘水月兰花’的根,根都毁了,那‘水月兰花’焉能活成?”和尚:“为什么必须要豪垯的家人去挖,涂世豪只是他的外甥呢?”先生:“我既然使用仙地,就肩负监守职责,如派人去损毁,罪加一等。涂世豪虽是豪垯外甥,但他的行动却是得到豪家的同意,等于说是豪家人自己挖的,这就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和尚:“那为什么峦形一毁,你就双目复明了呢?”先生:“峦形毁而地气泄,等同于灵界的合同条约失效,故瞎而复明。”和尚:“如果豪家待你如初,峦形不毁,将如何?”先生:“豪家将会富贵双全,人才辈出,自古以来贵易交富。”和尚:“豪家后面待你如此凉薄,你为何不连穴都平了?”先生:“此话断不能讲,你、我修行之人以慈悲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同于那些‘摸金校尉’,专干那些极损阴德,人、神共愤,祸及子孙后代之事。”和尚:“如今峦形已毁,日后豪家如何?”先生:“峦形毁而气运尽,日后豪家如初。”和尚:“先生今后意欲如何?”先生:“经此一事,心身俱疲,想与大师携手云游四海。”后来不知所终。
豪垯初到京城,开设丝绸铺,首战告捷,获利不菲。在大儿子豪博文的协助下,相继增添了酒楼、当铺、棉纺等生意。后来每况愈下,豪博文见生意不景气,百无聊赖之中玩起了赌博,万恶赌为首,豪博文越陷越深,欠下巨额赌债。
鉴于各项生意亏资巨大,父子俩不得不回家变卖园林、房产、田、山,刚好还了欠债。豪家又重新搬回原来的茅屋,正如风水先生所言:“日后豪家如初。”
豪垯回家获悉实情后,喃喃自语:“‘水月兰花’,镜花水月一场梦啊,人生如梦,亦真亦幻啊,真的是‘会养养先生,不会养养外甥’。”从此,这句话在清水河两岸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
千百年后,坐落于昔日豪家园林处的辰河一中的校园里,一男一女正在对唱,男:“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女:“梦一场,是非恩怨随风飘……”
动乱年代,在清水河流域,一些人以寻找枪械为借口,肆意挖掘坟墓,祸及枯骨。没有了法律、道德的约束,人类的行为丧失了人性。正所谓“礼生于有而废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