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9中:行侠义恨桃哀菊,话汉唐儿戏闲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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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天还昏着,门已开了,才进去,便听到一骑马欢快着嚷了过来:“武功苏公子循甲榜登第!”孟楷听黄巢说起过此人,大非良善,却也中了,看来高湜头上的官帽安稳得很!向前走,不断有人马欢嚷向南,大概这些新近进士多歇在北里娼家。到了南院,只见立榜处已是人马鼎沸,火烛燎天了。孟楷推挤进去,先看甲榜,再看乙榜,从头寻到尾,又从尾寻到头,竟连一个“黄”字也不见,聂夷中那庸儒却高高在榜,不由地便生了愤,横着撞出来,掉头便走。本来他想三哥要真是贵不可言,便合不中,不中便合欢喜,可他还是恼了,想必三哥也得恼!苏循之伦,只足以坏天下;聂夷中之辈,时运济时最多福一州百姓,于天下究竟何益?

一路上到处都是欢躁躁的,在状元楼买酒时,耳内听到的全是称颂之声,说聂夷中、公乘亿、许棠诸人都是穷寒士子,若非至公安得登榜云云。提着酒往回走,孟楷却是越走越缓,这榜也不知如何报才好的。墙外唤了一声,推门进去,赵璋便迎了过来:“七兄,哪里去了?兄长好急,一定要去寻,留下我看家!”孟楷道:“看榜,寻哪里去了?”赵璋道:“平康坊寻李黑!”孟楷将酒食放下,便道:“我寻寻去!”走到门口又站住问道:“真人怎不问中没中?”赵璋一笑,道:“岂有进士成得王霸之业!”

孟楷道:“关东已平,如何着手?”赵璋道:“何谓关东已平,天下将大溃也,兄岂不闻前岁陕州民逐观察使崔荛、去岁光州民逐刺史李弱翁乎?此乃其兆也!军人者,狼也;民人者,羊也!庞勋徐州之乱,犹可以说军镇之常事,光陕之事则否!自今上登基以来,浙东乱、安南乱、徐州乱、西川乱,公主出降、公主葬丧,以及銮舆内外游戏,其费几何?而其费又从何而来?皆盘剥重取于民也,民不堪命矣,故有羝羊触籓!大英雄乘势而起,正当此时也!”孟楷深揖道:“真高明之论也!”

北里此时亦是过节也似,到处欢笑,经过杨宅左近时,只见杨妙儿与杨迎儿两个子女正在拉拽人,也不是他人,便是聂夷中与那日相随的老子(公乘亿),里面还有一个声音在嚷道:“坦之兄,今日不进此门,便是不认我这同年了!”那老子推着道:“坦之,此也是士林故事!”最后还是进去了。杨妙儿、杨迎儿一众人是一眼也没有自己身上看。王苏苏宅里也有新进进士,一宅喜色,出来说人来过,见说李黑不在便走了。孟楷寻了一圈回来,赵璋也不在了,案子上留一张纸:“状元楼吃酒”,寻过去,俩人正闷在那里吃酒,一声也不言语。

孟楷过去唤了,黄巢抬头一笑,道:“七哥,吃酒!”便再也不说话。孟楷便也一碗一碗的相陪,赵璋便筛酒。黄巢吃得身上发热,扯开衣襟,掷了头巾,犹不肯停手。赵璋筛得缓了,黄巢便拍案子,酒足足吃了三坛,黄巢脸耳皆赤,还是唤酒。孟楷便道:“三哥,今日酒也够了,哪里消散消散,如何?”黄巢道:“消散?”赵璋道:“往玄都观看桃花最好!”黄巢将案一击道:“不看,什鸟桃花!”摇着站了起来,抱着酒坛唱念道:“三月桃花四月柳,不及黄巢一碗酒!”仰脖沥尽余剩,酒坛咣啷一声便砸了个粉碎,笑了笑又唱呤道:“黄巢本是状元才,低眉举手生惊雷!”语声才落,帘子那边便有人骂道:“什的阿物,来扰爷的酒兴!”黄巢大怒,踢着酒坛碎片便撞了过去。孟楷、赵璋都起了身。

帘子掀开,那边却坐了个魁大的绯袍汉子,一嘴油水,攥着短刀正在割吃一只全羊。见人撞过来,便笑道:“倒寻上来了,好!”黄巢道:“起来,识识黄三爷的手段!”汉子道:“阿物,不看你穿的是儒衣,张爷早发了性,咄,下去!”赵璋便上前劝,黄巢一挣,几下便将儒服给脱了下来,扯脖嚷道:“来!来!来!”汉子搁了刀,便起了身。

这时,杂役钻出来道:“秀才!这是左军张公,讳季宏,有年的武状元,沙陀也不敢惹的!”又作揖道:“张将军,男不欺女,武不斗文,可怜他一个落榜秀才罢了!”黄巢怒极,喝一声:“谁可怜?谁落榜来?”一跄步便将杂役撞翻在地。

张季宏见他蛮横,大嚷道:“武不斗文,人可打狗!”长手便拿在了黄巢肩上。黄巢就势入身,横起一肘击在腹上。张季宏吃痛,不觉撤步,他娘的,这竟是个武书生!黄巢嚷着欺过去道:“如何哉?如何哉?”贴身连击。张季宏忍痛张臂,一把将人搂离了地。赵璋着急,孟楷却不动,三哥这把气力也要使完才好受。张季宏拿死了,嚷道:“如何哉?如何哉?”黄巢颈额青筋暴起,却还是挣不出来,牙关一松,唱嚷道:“倚剑登高台,悠悠送春目。晋风日已颓,穷途方恸哭!”竟就放声大哭起来。张季宏莫名其妙,将人地上一掼。黄巢跌在哪里便趴在哪里,只是放声大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