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01上:风雨急困兽犹斗,挥椽笔孰是孰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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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过后不久,楚彦威的骑军便驰到了濮州城下,他和季逵这两队人马是从巨野斜切过来的,季逵一千人都是短衣短刀,偃旗息鼓,无车无马,如流民一般散走,一早就伏在了南下临濮的官道左近,只待时机卷杀。而他是五百人一千骡马,直扑濮州城,也不管前头胜负如何!但能趁着城门晨开之时驰入城中,他自信就可以拿下这座州城,庞勋当年以数千新募之卒入徐州,其实也说不得是徐州人怜他,若是怜他后来便不会叛他迎张玄稔,而是崔彦曾严苛失军民之心,出讨兵马又败,城中自度不能守,又知道徐人怜徐,庞勋即使入城也断然不会烧杀劫掠,利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城门并没有如时开启,而城上却起了警鼓。楚彦威拽骑绕城,大嚷官军已败,义军数万将至,承诺不害乡党,但为父老诛贪官恶吏。城上无人答话,倒射下箭弩来。濮州城中是有数千张强弓硬弩的,一是为备河北侵陵,一是为射河中恶蛟。楚彦威年小时便见过水涨时,州兵在城头张弩射蛟的情景。受不得,也是心疼骡马,便向东边的范县飏去。

王皋在城上大松了一口气,才要转身往衙里报,下面又有十几匹奔了过来。夏日天光来得早,此时时辰虽早,四野已是影绰可望了。王皋抚城下视,嚷起来的声音却是张晏。

“贼势凶猛,我军遇伏,速速开门!”

王皋倒也不惊诧,贼骑驰过来他便知道李承佑一军多是败了,即口应道:“张公,兵马何在?”张晏道:“问什鸟,且开门!”王皋道:“张公,军法:失主将者,斩!失旌旗者,连队斩!兵马何在?”张晏恼极,破口大骂道:“我丁八你祖宗,王皋,你要降贼么?”他不是不愿战,而是贼从天降,士卒惊恐,各自奔走,战不得也。王皋倒不生气,沉声嚷道:“张公,骂又何益?何不且集士卒,且寻兵马?王皋这就往衙中报禀!”退身不再答话。

张晏骂了一阵,也无可奈何,扯转马头又不知往何处去,回郓州恐又落得逃军之罪,闷了一回,还是踢马往回走。一里路不到,只见七八骑拥了李承佑过来,大喜,流矢呼了过去。李承佑见面言未开一把老泪先下来了,张晏不忍,反劝道:“不是田易无能,安得至此,兵马也不需恼,但收残兵守城,不信贼能奈何!”转口就骂起王皋来。李承佑挥手止住了,要踢马走。

这时,一从骑嚷道:“兵马,王皋已投贼,入城便是投虎口!”张晏怒目呵道:“你是谁?安得胡唣,我骂他是投贼不倒得便真成了贼!”李承佑也道:“李安,休得胡说!”这李安却说道:“兵马,王皋不投贼,贼安得知我进止?我军又安得大败?如今之计,无过于收兵走郓城(非郓州城,在巨野泽北岸),则可以万全!”张晏虽粗,却不呆憨,这厮的话有理,只有将败军之罪推到王皋身上,李承佑才可复节度相公的命,而他才可免受牵累。也不管李承佑意思如何,捧了便向东南走。

城上的警鼓响过了一通,韦浦才吃侍妾推醒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李承佑一军会败,所以睡得特别踏实,及直坐起,犹以为响的是更鼓。更鼓与警鼓自然不同,一个缓,一个急,经侍妾提点他才猛然醒悟,努力捉住颤便朝门外大嚷道:“来人,问问去,何事而鼓!”推开门确定有人去了,又使了人去唤崔铭,又使了人去敲衙鼓。但是他心中已知道不好,城上的警鼓不会轻易敲响的,几个侍婢手忙脚乱的伺候他穿了衣服、梳洗了,出了内宅,警鼓竟还没有停。

到了外面堂上,王皋与一干值守吏员都在堂下候着了,韦浦单独将王皋唤进来问了,闷了半天才突然嚷问道:“崔书记何在?”堂下一堂役便慌慌张张拜了进来,嚷道:“大人,书记一门吃人害了,鸡犬不留,无一活口!”韦浦脸色煞白,身子又发起颤来。

在堂外与王朗说话的郑汉璋听见也冒出一脊冷汗来,这也无他人了,必是毕师铎所为,鹰鼻之人,果然毒辣!

“孔目?”

王朗唤了一声,郑汉璋自觉有些失态,摇头道:“悲哉,书记!”王朗道:“此必是毕师铎所为!”郑汉璋道:“若是如此,你我之罪大矣!”王朗默然,折身便要走。郑汉璋扯住道:“此非急务,当思如何城守退贼!”这时便听到堂上在唤了,俩人趋进去拜在案前,便听得哐铛一声响,案上便滚跌下来几个物什,笔架笔筒砚台,两人虽没砸着,却吃残墨溅了一脸。

“毕师铎何在?”

韦浦几乎是声嘶力竭了吼了出来,昨日崔铭归宅前向他详细禀过这事的,那毕师铎既如此悍勇,此事非他所为那还会有谁。王朗磕头,郑汉璋也磕头道:“回禀大人,小人等无能,尚未知所!”韦浦嚷道:“尚未知所,濮州城中有你郑孔目未知的所在?非你党贼而何?”郑汉璋重磕头道:“小人万死,安敢党贼!”王皋忍不得,开口道:“大人,军情紧急,且议城守之策!”韦浦横目要骂,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一城安危全在此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