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 飞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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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二十三分前,姚诗刚刚逃离死亡的前幕,又趋向死亡的乐土。
许是苦痛让姚诗情绪麻木,或是模糊意识的走马灯,现在的姚诗格外清醒,清醒的并不是身体的活性,而是基于一种身体虚弱到要死一触即碎,而大脑如洪流般的思想浪潮。
姚诗难得开始反思自己,自己的动机。
对,动机,不是目的,是那种嫌疑人需要的犯罪借口,作恶的意识,虽然说的有些残酷,可摆在姚诗面前的现实就是姚诗在一些需要自己发出友好情感的时候,该做些感性抉择的时刻,近乎冷漠的质疑充斥着姚诗的大脑。
最明显的就是那次在褴褛飞旋酒店里,姚诗冷静且精明的利用着每个人,有心或是无意,一开始的答案不重要,但后来则是对于旅程的游戏感占据了姚诗的良知——反正自己不会死,其他人也不会死,这只是一场游戏,自己只需要把最后的敌人打到,用些手段也无可厚非。
结果总是好的,那个天灾被自己完美解决,可那种利用别人的信任布局,甚至利用别人的的恐惧与妒忌布局,让姚诗开始怀疑自己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不忘初心。”姚诗想起了自己写论述文经常提出的四字成语,说是不忘初心,不过是用来水字数的中心思想罢了,当不知道所给的素材写什么的时候,姚诗总会写起不忘初心,得不了高分却也不会错,不忘初心就完事了,可现在冷静的姚诗就和在考场里的思索的考生一样,面对着自己写的近乎满满套话的作文,开始思考不忘初心真正的意义。
乱七八糟的思想充斥着姚诗的大脑,姚诗想起了第一次跟着诸葛泽去酒吧里把那个喝得烂醉的人拖出来,然后把冷水泼在他的脸上,用冰冷的枪口指着他的脑袋,在他稍稍出现迟疑与犹豫之时,诸葛泽靠近他,用那锋利的手术刀把他的脸皮割开,然后他那身躯开始发生不可逆的异变,用姚诗握住那冰冷的枪托紧接着开枪,血溅了姚诗一脸,诸葛泽身上也都是些子弹破坏肉体的人体组织。
然后那个人也没有死,而是由一层肉皮聚合成一个人形状的生物,然后依然是诸葛泽牵制,姚诗由毒牙附身给予他处刑。血腥,暴力,以希望存续希望,白骨高坠火炬之中化为薪火所言的一句话,姚诗也想起来,统辖局代表的从来不是正义和保护弱者,而是存续人类的文明,其本身就是暴力机关,控制,收容,是对那些症状较轻的,摧毁与撕碎才是它的主旋律。
自己在劝下那已经快要回头的谢馨然时,也是更高级的统辖局的“龙”将利刃捅入她的心脏。
而自己在最开始在南城外围陷入危机时,接受了别人的告诫,对白歌开始提防,虽然有些荒唐,可那时候的白歌真的不会采取极端措施吗,面对头疼与晕厥的谢馨然,白歌能保护自己,可那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有价值,可能保护她吗。
白歌虽然在最初给予过自己温暖,可这种小心翼翼的东西谁能保证不掺杂任何私心,在役海上姚诗想过自己是那个炉鼎的可能性,而且可能性非常大,可看见白歌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姚诗又把自己那小心翼翼的感情深藏起来。
这是和白歌的,还有谢馨然
那个穿着淡淡黑色衣裙的女孩出现在姚诗面前,她坐在舞台的边缘上,轻轻晃着那有些曲线的小腿,她把那小心翼翼的东西给了自己,选择了相信自己,可最后的结局呢,姚诗只看见她在自己怀里死去,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刻因为姚诗现实身躯的疼痛而继续。
姚诗无法报仇,因为那只龙本身就是实验品,人类净除机关的实验品,对内的武器,他被天灾附体,而自己也已将它解决,后续就暂时没有后续了,安安和谢馨然都没死,可被天灾侵蚀过又怎么获得下去呢。
仁慈与热爱都是有限度的,只有冷漠与清剿是没有刻度的,以希望存续希望,更像是以被污染者的绝望存续剩下的文明的希望。姚诗有些悲伤和茫然的抬头,因为他发现他身边都是一群混蛋,可自己又对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生不出什么怨恨与鄙夷,因为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想改变什么,可这就是现实,让姚诗再来一次,姚诗很大可能也会在衣衫褴褛那里选择利用武俊,同时在这里为了赢得这场游戏,姚诗即使不去杀害在这里算不上大奸大恶的皮特,也会想些盘外招。
其实姚诗不喜欢抽烟的,他知道白歌也不喜欢抽烟,可有时候想到这些扎心的事情,总要有些什么东西,来缓解啊,释怀啊,抽根烟吧,抽根烟就当给他道歉了,抽根烟就为他的死亡缄默了,抽根烟一切就能结束了。毕竟那些背负着深仇大恨的男主,总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在一个有些悲凉荒唐的坟前,或者在一个无人的山巅,点燃一支烟草,无言的抽完这支烟,好像一切就结束了。
可真的结束了吗?
这是现实,痛苦的现实,抽他妈多少根烟,白歌还是会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无神的看着空荡的房间,抽多少根烟,谢馨然还是会在走出安安病房的那一刻变一副神情,留恋不舍,漠然的望着那医院里白色的天花板,诸葛泽还是会在深夜听着城市远端的火车汽笛声喝的酩酊大醉,尽管升华者的体制让他无法陷入麻木的沉湎,烟是解决不了痛苦的,只能麻木自己,姚诗离开南城前,和诸葛泽在天灾喝酒时,抽了一根烟,侦探在友人死亡,自己也要面对死亡时,也偷偷点了一根烟,而现在,姚诗苦得没有一根烟来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