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得其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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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中途让小厮回去给舅舅报信，自己孤身一人去望仙楼寻同窗庆贺。

几个上榜的同窗得知他得了二甲头名，不禁投来艳羡的目光，酒楼中恭贺之声此起彼伏。

众人喝到酒酣耳热之时，街面传来报子去三甲家中送信的声音，为首的报子边走边喊：“丞相之子王琪高中一甲第一名——状元！”其后的报子接着喊：“杨城人士欧阳克一甲第二名——榜眼！”最后的报子再接着喊：“洛东人士洛仁枫一甲第三名——探花！”报子的尾音高亢悠长，引得人们渐渐围拢过来，纷纷议论着三位青年才俊。

沈毅静静听着街上的喧闹之声，若有所思。待得报子在岔口处分道去往头三首的家中或居所处报喜后，围观的人群或跟着凑热闹，或各自散去，街市上才慢慢恢复如初。

几个同窗大都是三甲，唯有沈毅独得二甲，还是二甲第一名，报子报喜的声音仿若还在耳边，对沈毅只差一步之遥不免感到可惜。众人举起酒杯，想要将这份可惜葬在酒中。

沈毅倒不这么觉得。那日殿试之时，因圣上尚在斋戒之中，此次殿试与以往不同，由翰林院大学士杜如赋代圣上出题，既有即刻作答的口试之题，翰林院编修需当场将几人所答如实记录，还有需一个时辰之久的策论。杜大学士将记录众人言行的案文与几人所写文章呈与圣上，由圣上批复，定下一甲，余下众人则由杜大学士和翰林院共同商定。

那日参加殿试的共有三十人，光是口试就耗费了半日之久，丞相之子王琪上前答辩之时已近午时，众人腹中饥饿，身体乏累，可他仍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嗓音清润，思维敏捷，言之有物，令人折服。是以沈毅对王琪能得状元并不意外，甚是钦佩。

一人向沈毅举杯，道：“沈兄，可想好日后要干什么了？是回家乡谋得一官半职，还是去翰林院做个编修？”

沈毅喝下酒，眼中似是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道：“为官者为民，民乃国之根本，如何为民，需居庙堂之上。哪怕是小小的编修，也可于院中一角窥得天下民生，唯有知民生何如，才可施展抱负，青史留名。”

众人被沈毅为民情怀所感染，再次执杯，敬上天：“为民干杯，青史留名！”

......

沈毅去信一封，将喜讯告知家中父母和妹妹。没过几日，翰林院散官考试中拔得头筹，成了名副其实的翰林院编修。日子倒也简单，主业纂修文献，辅以装订文书之类的琐碎活计。

状元王琪任修撰，榜眼欧阳克和沈毅一同做了编修，而探花洛仁枫则回了洛东做了下辖县的县丞。很多人不理解，县官仅有七品，县丞品级更低，只有八品，远不如在京城做编修，不仅品级高，前途更是广阔。然而洛仁枫但笑不语，收拾了行囊，在一个无人知晓的黎明离去。

王琪贵为丞相之子，又写得一手好文章，为人颇有些矜傲，从不与那些纨绔子弟多说一句话，除非那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如若文章写的比自己的还好，甚至可俯首称赞，奉为挚友。偏偏沈毅策论与之所写文章不遑多让，王琪自是读过，因此也对沈毅高看一眼。

沈毅见过殿试上王琪的风采，其策论深入国情民生，言辞平铺直叙深入人心，入翰林院后为人虽骄矜，但却从未为难过小吏，对同僚算不上热情，但也不会视而不见，不禁对王琪交口称赞。沈毅为人周到细致，这份细致不同于位卑者对上位者的讨好，不论对方家世如何，人品怎样，他总能寻出合适的态度与之相处，既让你觉得被人关注着，又不会被过多侵扰，哪怕面对他，被人称之为眼高于顶的自大狂，面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又结合他策论兼顾辞藻华丽、言之有物，渐渐王琪也对沈毅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几个月之后，王琪开始时不时邀他一同吃酒。因沈毅搭桥，欧阳克也入了酒局，自此之后三人日渐相熟，成了好友。沈毅在翰林院平静无波的日子得了友趣，相思之苦便也不觉得那么难捱了。

......

李元恒在云岭府最高山下的军营中已待了三月有余，每日寅时起，喂马、打扫营地，再与营中伙夫一起做饭，吃完早饭再与同袍一同操练，除了偶尔抽空在角落读沈柔止的信，真真成了平头百姓家走投无路投身军营的小子。孱弱的身子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孔武有力的四肢，颀长的身影不见单薄，愈发挺拔。原本因筋脉尽断武功尽失的李元恒从兵卒做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难得过起了有节律的日子。

这期间，偶有异族人抢掠边境村镇，李元恒一马当先，敢杀敢拼的样子渐入了守将的眼，一举将他从兵卒提到了百夫长。不日有异族来犯，他带领一支百人小队，身先士卒，于乱军丛中取匪首首级，手下士兵只有几人轻伤，那些土匪刀还没焐热，便看着大哥双目圆凳，一脸惊恐之相被插于旗杆之上，李元恒适时出口：“你们头领已被我诛杀，尔等放下兵器，投降不杀！”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闻言纷纷反过劲来，立马将手中刀、斧、镰等杀器掷于地上，口中说着别扭的汉话：“大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