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旧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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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明白为何每月已有近百两银钱进账的沈柔止福贵小姐不做,偏去干那等劳心劳力的辛苦活,姜娢仍是给出了诚恳建议。她道做生意不易,尤其是这种需要统揽全局的生意更是艰难,第一要紧的就是她这个大掌柜不能什么都不懂,要不然底下人糊弄她,她就是个蠢钝而不自知的瞎子,擎等着被骗;再者,不管是酿酒还是纺织,物力人力都需跟上,还得有个院子,酿酒的缸子、纺织的织机都需有地方搁着;最后,识人最为重要。雇的人技术可以后学,人品却不能差,且不能因其穷苦就随意招收。

沈柔止听了姜娢的话,受益良多。最后她试探问道:“娢姐姐会帮我的吧?”

姜娢在生意场中纵横多年,见惯了面上纯良无害,背后阴险狡诈之徒,早就对人性失望至极。也不知为何打从第一眼看见这小姑娘,就被她身上一种至真至纯的气质所吸引,她不由自主就想信她,彼时还曾想过哪怕她真如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一般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她也认了。然上天垂怜,她赌对了。

“当然,你既叫我一声姐姐,便没有姐姐坐视不理的道理。不过,我只是帮你,大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到时候是赔是赚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嗯!”

沈柔止回府前拐到了书局,听从姜娢建议,先挑纺织类的书籍买上了几本,还顺带着给哥哥和表弟各买了一方砚,给表妹也挑了本讲针法的书。

回了府里得知李元恒今日派人送来了京中有名的几家糕点铺子里的糕点,她才突然惊觉这两日她竟将他忘了个干净,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舅母午歇,她不便打扰,只将给表弟的砚台交于嬷嬷手里就回了院子。钱馨也在她的房里睡了,钱府一时宁静,惹得她也泛起了困意。自小她不爱看书,困劲上来,书本更会成催眠神器,她不再勉强自个儿,脱了鞋袜外衣就躺倒在了柔软的被衾之上,睡前还不忘嘟囔:等她醒了她就去看,还有李元恒,也得去瞧瞧......

这厢睡得香甜,李元恒却愁眉不展。孔武早就经他人之手送到了郑阜的外宅,只是郑阜这人不仅性癖与众不同,性格也扭曲的很。在他面前你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的模样,哪怕是一针一线,只能由他施舍,哪怕你不需要。

孔武这些年做的最多的就是打手,心思粗的很。刚到郑宅时,他不过是因口渴朝郑阜私宅下人讨杯水喝,郑阜阴狠的目光就将他从头至尾刮了个干净。虽然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也让人给倒了水,但之后愣是大冬日里只给了他一床棉被,生生冻了他好几日,直到他发起了高热,郑阜派人给他请了大夫,这场在孔武看来没有缘由的惩罚才结束。之后他又吃了几次亏,直到实在有人看不下去提点了他几句,他才终于在郑阜面前得了些脸面。可也只是得了些脸面,距爬上他的床还远远不够。

消息送到李元恒面前时,司禄司司丞人选名单已在内阁审议完,只需上奏疏请皇帝最终夺定即可。

皇帝这两日正痴迷于求仙问道,为皇帝解惑的便是之前派去寻仙草的太医范颐。他早就返回,不仅带回了所谓的“仙草”,他还脱去了大夫的长袍,换上了道士的道袍,甚至续起了胡须,一柄拂尘在手,配以其清癯的外形,还颇有一番得道高人的味道。

据他所说,他是在寻访仙草时得到高人点化,这才入了道门。而那高人已有一百二十岁,他将长生之法授予范颐,只为向皇帝尽忠,颂扬兴朝兴盛。

听闻范颐此等境遇,皇帝不仅丝毫不见怀疑,反倒很是受用。不仅赐其道官之职,更是准许随意出入帝王居所。这两日,皇帝辟谷清肠正是因范颐所言仙丹不能与尘世凡物同入人之脏腑,其药效才可在周身游走,强健体魄,荡涤神魂。

皇帝哪受过这等饥饿之苦,才两膳未吃就浑身乏力,政事更是无力处置,内阁只好暂押擢人之书。

朝臣们虽不满皇帝荒淫无度,但皇帝荒废朝事他们也乐得清闲,忠君之心反倒愈笃,只偶尔私底下隐晦地抱怨几句,一面乞求上苍保佑有生之年四海升平,一面不忘在朝堂争斗,为己方争夺利益。然而前提是皇帝仍是皇帝,哪怕不担事,也要端坐在龙椅之上,震慑那些妄图颠覆朝堂的宵小。如今,皇帝为了长生,一连几日不露面,众臣听闻正是那前太医现道士的范颐教唆的皇帝罢朝,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一日趁着范颐自宫道中独自行走时将麻袋套到其头上,七手八脚就将其揍了个七荤八素。彼时正是正午午膳之后,各宫各处都正午歇,只有少数宫人在宫内行走。偏偏范颐走的这条道是通往宫中道馆,平素里除了他就只有几个小道童走,今日皇帝尚在辟谷,道童守在皇帝身旁,道馆还余一人守着,这条道比平常更加人迹稀少。因在宫中,即便这条宫道偏僻寂静,范颐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有人敢在宫中打他。

众人正揍得起劲,一道猛喝自巷道口传出:“够了。”

众人惊诧之余停了手,转头望去,待瞧清了来人,个个目瞪口呆。大将军李元恒一身玄衣,颀长的身影挡住了日光,那地上的影子更是如一柄利剑直插到他们这些人的脚下,好似要将他们送上西天。

李元恒见他们呆立在原处,又出言提醒,“各位是想让李某告你们个祸乱宫廷之罪么?”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本就是一时气急,意气之举,此时被李元恒一喝,呆了一瞬,冷静下来的众人脑门上俱冒了冷汗。皇宫规矩森严,他们这些外臣竟敢私自殴打宫内之人,说的严重了这是目无君父,即便皇帝仁慈,也是不可饶恕之罪。抓着麻袋防止范颐逃跑的手一个个松开,也不敢出声言语,朝李元恒作个揖便轻手轻脚地离开。

麻袋里的范颐瑟瑟发抖,刚被打时还能挣扎着想要逃脱,此时无人桎梏,瞬觉脱力,再动不了半分。待到有人将罩在他身上的麻袋除去,春日里正午的日头头一回让他觉的竟比那夏日的炎炎烈日还要灼人,刺的他睁不开眼,浑身也如针扎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