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起床,吃夜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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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双眸开始微微泛红，随即，车载收音机里开始播放音乐，这是一首舒缓伤感的歌，很应景。</p>

“这些歌都是你收藏的么？”卡伦问道。</p>

“是的，少爷，我平时会留意一些新歌。”</p>

“难为你了。”</p>

“没有，属下以前做不到这些，跟随少爷后，渐渐就能做到了，是少爷您改变了我。”</p>

“你也改变了我，阿尔弗雷德，我很难想像，如果没有你陪我一起来维恩，我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模样。”</p>

“我愿意一直侍奉在少爷您的身边。”</p>

“好的，以后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p>

卡伦在黑夜里开着车，开着开着，他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后方空荡荡的凹槽。</p>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刚看的那本书，《我将你遗忘在了春天》。</p>

主人公前半段的各种疑神疑鬼，各种容易受惊，很像是人的前半生，敏感、多疑、自大，容易幻想，也可以理解成多动、丰富、焦虑。</p>

等到主角杀死自己妻子后，一切就又都归于理性与平静，这直接导致那本书后半段内容显得有些乏味。</p>

人生，好像必须通过“杀死”什么，才能获得所谓的“成熟”。</p>

就像是老萨曼的后半生。</p>

至于最后结尾的那篇歌颂蒲公英的散文，更像是对人生结尾的一种感叹，或许，对于绝大部分的人而言，人生，是不可能做到有始有终，也几乎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的。</p>

就算是神，也会带着遗憾而陨落，何况是人，那个句号，谁又能画得圆满？</p>

只可惜，那本书的作者真的是一个杀妻凶手，所以自己的这些“联想”又显得很是可笑，好像充满着一种牵强附会。</p>

但当一部作品被写出来，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陈列时，其实它的思维和角度，已经不再是由作者本人去决定了，完全由看它的人，自己去进行解读，与作者本人都可以无关了。</p>

爷爷的结局，似乎也是这样；</p>

那么，自己的结局呢？</p>

卡伦陷入了一个短暂的迷茫，之所以短暂，是因为老萨曼早就给出了一种回答：</p>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p>

我不想思考，不想徘徊，不想犹豫；</p>

我想洒脱，我想自由，我想任性。</p>

卡伦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p>

自己，</p>

不就是再来一次了么。</p>

阿尔弗雷德一直在观察卡伦，这是他和卡伦相处时的一种习惯，他打开了笔记本，写道：</p>

“神也会迷茫，神也会释怀，神的伟大在于，他和我们不一样，但神的伟大又在于，他和我们一样。”</p>

犹豫了一下，</p>

阿尔弗雷德重新写道：</p>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在那一刻，我认为我是怀疑了神，我有罪。</p>

我觉得，每个接触到少爷的人，都将被少爷所改变，他们原本的人生，他们原本的轨迹，都将被少爷所抹顺。</p>

老萨曼不是例外，更不是意外。</p>

我依旧坚信，正如少爷所说，一切，都有安排。</p>

我忏悔，为我那一瞬间的错愕，为我那一刹那的失神。</p>

少爷，</p>

我有罪。”</p>

……</p>

灵车开回丧仪社，皮克和丁科姆负责收拾东西，卡伦则和阿尔弗雷德向里走去。</p>

“你的意思是，这十二口棺材安置在艾伦庄园里？”</p>

“是的，少爷，那座演艺厅很合适。”</p>

“我同意，我相信普洱也会同意，毕竟雷卡尔伯爵会是第一个住进去的人，对了，艾伦庄园和暗月岛之间的商贸，也就是利益往来，你负责跟进一下，应该快有进展了。”</p>

“是，少爷，属下一直记在心里，有进展时会向少爷您汇报。”</p>

“嗯，好的，你早点休息吧，我想，最近我应该没什么任务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哦，差点忘了，过两天还得抽时间去一趟陶艺馆给普洱和凯文订做人形傀儡。”</p>

“少爷，您早点休息。”</p>

卡伦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p>

阿尔弗雷德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就在这时，他背后传来少爷的声音：</p>

“那个，阿尔弗雷德。”</p>

“少爷？”</p>

“你进来一下。”</p>

阿尔弗雷德走进主卧，然后，看见一口十分眼熟的棺材正被放置在一座已经被压塌了的床上。</p>

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的突兀，以至于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p>

命运，早已安排。</p>

阿尔弗雷德长舒一口气，他很庆幸，庆幸自己先前在车上时，已经做了忏悔，而不是等到现在。</p>

当神的目光已经注意到你时，即使是躲入空间逆流，你也依旧无法逃脱神的主卧。</p>

棺材盖因为没钉钉子，是卡扣进去固定的，所以打开它只要用一些巧劲就很简单，阿尔弗雷德一个人就很轻易地将棺材盖推开。</p>

卡伦走近了一些，弯腰打量着躺在里面的老萨曼。</p>

他躺得并不安详，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安详的姿势。</p>

阵法传送时的剧烈颠簸，让原本正面朝上躺下去的他，变成了面朝下，双手别于身后的姿势，像是在棺材里进行蝶泳。</p>

普洱讲述了整件事的过程。</p>

卡伦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去墓园后，老萨曼会和自己谈起自家的金毛。</p>

…</p>

“你还要我怎么形容它，说它像人一样聪明么，毕竟只是一条狗而已。”</p>

“嗯，对，毕竟只是一条狗。”</p>

…</p>

老萨曼想要一种唯美且带着黑色自嘲幽默的方式，来对自己进行放逐，他把目标选择在了一条狗身上，用凯文的说法就是，老萨曼在把罗盘给他时，还附赠了一块啃得苍蝇站上面都站不住脚的骨头；</p>

同时，老萨曼还在罗盘上淋了晚餐的肉汁，他想让金毛去舔玩罗盘，然后给他选择一个空间坐标。</p>

卡伦真的很难想像，这么狗的一件事，老萨曼到底是怎么想得出来也做得出来的。</p>

毕竟正常情况下，一条金毛对着一个负责精密的罗盘一阵乱舔乱拨乱咬，天知道阵法启动时罗盘到底指向哪个坐标，就算是事后再怎么复盘也查询不到。</p>

可偏偏，老萨曼的运气很不好，他居然让一尊邪神，来为他调制罗盘方位。</p>

被当作一条狗的邪神，明显心里是生气的；</p>

好吧，</p>

既然你把我当狗，那我就把你再拉回来，我们一起当狗。</p>

“凯文。”</p>

金毛蹲在卡伦面前，摇着尾巴。</p>

“你做得很好。”</p>

“汪！”</p>

得到表扬的凯文很兴奋。</p>

普洱则歪着脑袋，道：“我想问的是，我们今晚睡哪里？”</p>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床明天才能换，今晚少爷可以睡我的房间。”</p>

“不用麻烦了。”卡伦摆了摆手，“一个晚上而已，打地铺也没问题，对了，你们饿了没有，我去做夜宵。”</p>

卡伦走出卧室，来到厨房，冰箱里剩饭还有很多，虽然家里人因为自己的口味开始逐渐将米饭当作主食，但显然还在适应阶段，所以米饭每天都有不少剩，但这样的米饭最适合做蛋炒饭。</p>

敲鸡蛋，打匀，下油，再下鸡蛋，再放入米饭一起进行翻炒。</p>

蛋炒饭卡伦喜欢干一些的，这样吃进嘴里满足感更强烈一些，最后，再撒上一大把葱花，香味，瞬间就滋了出来。</p>

“阿尔弗雷德，喊他们到厨房来吃吧。”</p>

“好的，少爷。”</p>

卡伦则单盛了两碗饭，放在了一个托盘上，两双筷子，一双平放，一双插在碗里。</p>

然后，卡伦端着托盘走向卧室。</p>

卧室里，只有卡伦和老萨曼，一个站在棺材外，一个躺在棺材里。</p>

卡伦将托盘放在地上，面对着棺材站着。</p>

一条黑色的锁链从卡伦脚下蔓延而出，攀附上了棺材，进入到里面。</p>

卡伦的左眼出现了深邃的漩涡，</p>

他举起手，指向那口棺材，沉声道：</p>

“以秩序之名，命你苏醒！”</p>

黑色的锁链在刹那间化作红色，卡伦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灵性力量正在快速被抽出，不过现在的他，倒是能够比较轻易地承受这种代价了。</p>

结束后，黑色锁链再度变回黑色，回收至卡伦脚下最终消失。</p>

卡伦在垫子上坐下，拿起一碗蛋炒饭用筷子扒拉了两口，嗯，有点淡了，下次得多放点盐。</p>

就在这时，</p>

老萨曼慢慢地从棺材里探出了头，他以一种无比惊愕的表情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只觉得这里是这么的熟悉，他一度以为这就是死后的意识世界；</p>

一直到，他看见了这间熟悉卧室里放着的那台旧冰箱，他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这里，是现实，而他，被苏醒了！</p>

最后，老萨曼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前方的卡伦身上，他以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p>

“是……你喊我起来的？”</p>

“嗯。”</p>

“什么……什么事？”</p>

“吃夜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