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夜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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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慈宁宫。

白日御花园的热闹景象转瞬即逝,阖宫又恢复一片寂静,看起来颇为寂寥冷清。但秦寻雪很喜欢这种寂寥冷清的状态,她生性喜静,不喜热闹,总是冷冷清清,独自一人面对风暴。如今宫中寂静一片,倒是分外令她安心。今日宫中未曾安置夜明珠,宫殿中不时有小宫女走过,手中皆提着精巧的灯笼,便是行走也未曾发出什么声响,整座宫殿静悄悄的。

寝殿中,梳洗完的秦寻雪披着微湿的长发,坐在梳妆台前,姿态随意,手中举着一个透亮的玉镯。宫中一直为她梳妆打扮的侍女轻轻为她擦拭着长发,因着同秦寻雪熟稔些,便轻笑道:“这可是娘娘新得的玉镯?”

秦寻雪应了一声,许是烛光微晃,昏黄的烛光下显得人温和了不少。周遭寂静,秦寻雪的声音也温柔了下来:“难得见你对玉器感兴趣。”

侍女笑着说:“奴婢哪里了解玉器,不过是看这玉镯晶莹剔透,很是漂亮,再加上娘娘难得这般珍惜一件玉器,这才斗胆这般问娘娘。”

秦寻雪一怔,轻轻放下玉镯,略带好奇:“哀家很珍惜这玉镯?”

侍女一顿,不小心扯到娘娘的头发,惹得秦寻雪轻嘶了一声,侍女连忙跪下认错,秦寻雪摆摆手,示意侍女不必这般紧张。

侍女这才站了起来接着说下去,手上更加小心了些:“奴婢难得见到娘娘把玩玉器,娘娘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玉镯都有好些年头了,但娘娘极少这般把玩它,反而只有戴着的时候才会套在手上,比起一件玉器,更像是饰品。但这玉镯不同,娘娘还看着它笑了呢。”

秦寻雪摩挲着玉镯,有些放空:“哀家为着一个玉镯笑了?当真是不可思议。”突然,秦寻雪想到宴席后周泽年临走前那句含笑的话,忍不住耳朵一热,一只手抬起来捏了捏耳垂,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了下来。

侍女不明所以,但聪明地选择不去过问,待到秦太后的长发干得差不多了后,便福身准备离开秦太后的寝宫。

秦寻雪却拦住她,问了一句:“雀枝呢?”

侍女低眉顺眼:“雀枝姑姑未曾跟着娘娘回慈宁宫,好似是跟着云夏公公一同出宫去了,穿了一身斗篷。”养在秦寻雪身边的宫女都不简单,面前的侍女确实负责秦太后的梳妆打扮好些年,但也掌管着宫中的情报。雀枝更为自在些,作为秦家的家生子,她是秦寻雪最信任的下属,基本上同家人无异。

秦寻雪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侍女得令退下后,寝宫中变得寂静非常。

秋季的夜总是微凉的,秦寻雪不喜束缚不喜有声响,总是喜欢赤着脚行走在寝殿中。因着入了秋,秦寻雪的性子说一不二自然不会改,雀枝担心秦寻雪着凉,便在慈宁宫的寝宫中铺了一层厚重且柔软的毛毡垫。秦寻雪赤着脚从梳妆台走向床榻,手上还拿着玉镯,明明是冰凉的物件,却莫名烧得手心滚烫。秦寻雪又想起今日周泽年说的那句话,觉得自己莫不是疯了。不过是一句话调笑的话,她前头和周泽年单独相处时也不是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为何如今周泽年才说了一句她便心神不宁?

秦寻雪想不明白,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布局处理,这种事情让她分神已然很难得,故而秦寻雪想不明白,最后也只是将此事抛之脑后,心中盘算起白木熙到底能用作哪一步的棋子。还没静下来想一会,便听见寝殿紧闭的大门前忽然传来人声,隔着一扇门听不太真切,但秦寻雪耳聪目明,还是认出了那是雀枝的声音,便唤了一句雀枝,随意道:“进来便成,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门外的雀枝脸上带着假笑,死死盯着面前的周泽年,笑里藏刀:“泽年殿下,天色已晚,虽说娘娘是太后,统领全宫,但毕竟男女有别,殿下还是外男,住在后宫本就有失体统,若是夜访娘娘的事被人知晓了,岂不是坐实了殿下是娘娘养的脔宠的谣言?还望殿下莫要为难奴婢,早些回去才好。”

外头传得再难听也只是说一句“男宠”,唯独齐雅韵用了“脔宠”来形容周泽年,雀枝没上过学堂,也知道这并非什么好词,便借来用了。

周泽年衣着整齐,坦坦荡荡,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摘下了帽子,如今手上也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灯笼,光却很亮,照的那张脸分外妖艳。明明很讨厌周泽年,但雀枝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漂亮,明明有准备却还是会被这张脸晃了神,不免有些咬牙切齿。

周泽年懒洋洋的,似是一点都不介意雀枝的话,道:“这是自然,泽年当然不会进入娘娘的寝宫,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雀枝:那你来慈宁宫做什么!

雀枝冷笑,忍不住出言嘲讽:“那殿下如今来这是做什么?你们一个个是干什么吃的,夜已经深了,殿下身子还未好全,怎么能在夜晚时分出门呢?”

阴阳怪气的,最后那几句话虽是对着身后伺候的侍从说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雀枝这是在指桑骂槐。明明秦太后得到的消息都是周泽年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但雀枝还是阴阳怪气地说周泽年身子不好,不知是嘲讽还是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