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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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最重要的两件小衣不翼而飞。

此刻,主屋的衣箱边,兄妹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寂静。

空气之中,弥漫着某种难言的尴尬。

至少欧阳戎是有些忍不住这种尴尬氛围。

阿青背剑身后,原地站着...

山下的呼喝声渐渐远去,晨光如金线般铺展在桃树坡的每一片叶尖上。林泽仍立于山顶,风拂动他宽大的衣袖,像一对未曾展开的翅膀。那本《无命经》静静躺在石上,书页翻飞,仿佛有无数低语从中溢出,又被春风卷走,散入天地。

白凌将酒壶轻轻放在岩石边,仰头望着天际初升的朝阳,忽然道:“你说……它下次会变成什么?”

没有人回答。但每个人都知道“它”是谁。

衡轨不会死,因为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选择??一种诱惑所有人放弃选择的选择。

墨言低头摩挲着背上新铸的铁牌,上面刻着三个字:“不归路”。这是试错堂最新一批少年弟子亲手打造的信物,每一面都浸过血与汗,甚至有人在锻打时失手伤了手臂,却坚持要把最后一锤敲下。“他们说,只有带着伤痕的东西,才配叫誓言。”墨言声音低沉,却不带悲意,反倒有种近乎温柔的笃定。

容真蹲下身,将手中的种子一粒粒埋进石缝间的薄土里。“这是问心花的嫩芽,从南境最干旱的戈壁带回来的。那边有人说,只要种下这花,夜里就会梦见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说‘不’的那个瞬间。”她笑了笑,“有个七岁的孩子梦见他拒绝吃别人施舍的饭,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光’。”

林泽听着,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落在远方??那一片灰雾曾笼罩过的土地,如今已有绿意悄然萌发。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复苏,而是人心重新苏醒的映照。痛苦被记住,失败被讲述,眼泪未被抹去,所以生命才重新有了重量。

就在这时,识海深处传来一丝异动。

那道曾被称为“无名残念”的存在,自极乐境溃散那夜起便沉寂许久,此刻竟缓缓流转起来,如同冬眠的蛇苏醒,无声地游走于神魂经络之间。林泽眉头微蹙,却没有惊慌。这些年,他早已学会与体内的阴影共处。那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他内心最深处的犹豫与恐惧。

“你还记得吗?”一个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之上,“你第一次杀人时,手抖得连剑都握不住。”

林泽闭眼,任记忆浮现。

那是十二年前,律城外围的刑场。一名少女因私藏《逆思录》被判“情感污染”,即将被执行净化仪式。他本只是潜伏在人群中的观察者,却在看到她眼中最后一丝不甘时,冲了出来。那一剑斩断了理使的权杖,也斩断了他自己通往安稳人生的退路。少女最终还是死了??不是死于律法,而是死于混乱的逃亡途中,被失控的符阵撕碎。

他抱着她残破的身体,在雨中坐了一夜。

“你当时以为自己是在救人。”那声音轻笑,“可你真正做的,是把自己从麻木中拽出来。你宁可背负罪孽,也不愿继续假装看不见。”

林泽睁开眼,嘴角竟有一丝笑意:“所以你现在想说什么?劝我放下?还是告诉我,其实我也和衡轨一样,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强迫别人接受我的信念?”

残念沉默片刻,终于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在重复同一个错误?你以为你在守护自由,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正的自由,是让人有权选择被欺骗、被安抚、被遗忘?”

这话如冷箭穿心。

林泽转身,看向三位同伴。

白凌正仰头饮酒,酒液顺着唇角滑落,像是泪。

墨言盯着远处一座新建的醒心台,那里有几个孩子正在练习演讲,声音稚嫩却坚定。

容真则轻轻拍了拍泥土,将最后一粒种子掩好,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放一个婴儿。

“如果自由包括选择堕落的权利,”林泽缓缓说道,“那它本身就不再自由了。因为一旦选择了放弃选择,你就再也无法回头。衡轨给的不是选项,是陷阱??它让你自愿交出灵魂的钥匙,还感谢它为你开门。”

残念震动了一下,似有所触动。

“你和它不一样。”它低声道,“可你也并非全然清明。你害怕的从来不是失败,而是孤独。你怕有一天,所有人都接受了安宁,只剩下你一人站在风暴中央,举着一盏无人理解的灯。”

林泽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你说得对。我怕。我每天都怕。我怕孩子们长大后会觉得我们的坚持太傻,怕未来的史书把我们写成阻碍进步的疯子,怕某一天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听不见一声哭泣。”他顿了顿,声音转柔,“但正因为我在怕,所以我才知道我还活着。而只要我还愿意怕,我就不会成为衡轨。”

话音落下,识海中的残念忽然静止,随后化作一道微光,融入他的心脉之中,再无痕迹。

那一刻,林泽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多年缠绕在心头的迷雾终于散尽,露出底下坚实的土地??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接纳。

接纳自己的软弱,接纳世界的不完美,接纳前行路上永无尽头的战斗。

白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成了?”

林泽点头:“它走了。或者说,它终于成了我自己的一部分。”

墨言哼了一声:“早该如此。人总不能一辈子靠对抗阴影活着,到最后,要么被影子吞噬,要么学会背着它走路。”

容真站起身,拍净双手的泥土:“接下来呢?那些城市里的反抗组织需要指导,边境又有新的‘安乐教团’冒头,打着医疗救助的名义发放忘忧丹。还有……南荒的‘回声谷’传来消息,说地下洞穴里发现了刻满古文的石壁,疑似第一代试错者的遗言。”

林泽望向南方,眼神深远。

“我们分头走吧。”

三人皆未惊讶,仿佛早已预料。

“我去南荒。”他说,“若真是初代试错者的遗迹,或许藏着比《无命经》更原始的答案。你们留在这里,护住根基。醒心台才刚刚开始,不能断。”

白凌拔出短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等你回来时,我要让这山上开满问心花。”

墨言解下铁牌,递给他:“带上这个。万一遇到不愿醒的人,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不归’。”

容真没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布包,打开来,是一?深褐色的土。“这是我娘坟前的土。她说,无论走多远,只要带着故土,就不会迷路。”

林泽郑重接过,放入袖中。

临行前,他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山坡。桃树依旧,春风依旧,孩童的练剑声依旧。他知道,这一别或许数年,或许永不再归。但他也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扎下了根,不会再轻易动摇。

三日后,林泽孤身上路。

他穿越沙漠时,遇见一支商队正围坐在篝火旁,服用一种名为“无忧浆”的药饮。人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彼此说着“再也不用烦恼了”。他没有阻止,只是默默记下了他们的面孔,然后绕道而行。

进入南荒后,气候愈发诡异。白天酷热如焚,夜晚寒霜覆地。野兽早已绝迹,唯有某些奇异植物仍在挣扎生长,叶片上布满类似符文的纹路。第七日,他终于抵达回声谷。

谷口立着一块残碑,字迹斑驳:

“此处禁言,因声能引梦;

梦能生念;

念成即祸。”

林泽冷笑一声,迈步而入。

谷中山壁陡峭,岩层中嵌着无数晶石,每当风吹过缝隙,便会发出低频嗡鸣,如同千万人在同时低语。他屏息前行,依照地图指引,深入地下洞穴。

洞内幽暗潮湿,墙壁上果然刻满了文字,非篆非隶,竟是早已失传的“初言体”??传说中人类最早用来记录思想的文字,纯粹由情绪驱动,读之者必受其感。

他点燃一盏魂灯,逐段解读。

起初是零散的句子:

“我们错了。”

𝙸 Ⓑ 𝚀 G. v 𝙸 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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