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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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堂,掠过主屋敞开的门扉,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欧阳戎抬脚跨过门槛,目光一扫,便见赵枫坐在桌边,衣襟微敞,发丝略乱,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妙思依偎在他身侧,双颊泛红,气息尚有些不稳,阿兄则气鼓鼓地蹲在她肩头,小手叉腰,怒目而视。
“你回来得倒是巧。”欧阳戎语气平淡,却掩不住眉宇间一丝疲惫后的松弛。
赵枫抬头,冲他一笑:“不是巧,是算准了时辰。”
“算?”欧阳戎挑眉,“你何时也懂推演之术了?莫非剑泽新传了什么秘法,连拂晓前的脚步都能掐算?”
“少来这套。”赵枫撇嘴,“我不过是知道你这几日送斋饭到水牢,总要深夜才归。今日灯火未熄,院中又无动静,定是你刚回,还未进门??这不叫推演,叫常识。”
欧阳戎轻哼一声,解下外袍挂于架上,走到桌边坐下。小墨精早已倒好热茶,递了过来。他接过,轻啜一口,温润入喉,略缓心神。
“你们俩……抱这么久,也不嫌累?”他忽然道,目光落在仍紧贴一处的兄妹身上。
妙思顿时耳尖泛红,下意识松了手,却又顿住,咬唇道:“阿青方才不在,我自然要多抱一会儿。”
“啧,肉麻。”阿兄翻白眼,跳下肩头,站到桌上,指着欧阳戎鼻子,“你这家伙,每次都这样!忙完就走,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阿姐等了一整夜!你以为你是谁?龙城城主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欧阳戎看着那小小身影,面无表情:“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指我鼻子,我就把你塞进砚台里磨墨。”
“你敢!”阿兄炸毛。
“试试?”欧阳戎眯眼。
空气瞬间凝滞。赵枫明咳嗽两声,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闹了。今夜我来,是有正事。”
此言一出,连阿兄都安静下来。
欧阳戎抬眸:“说。”
赵枫神色微肃:“昨日,我在剑泽藏经阁翻阅古卷,偶然看到一则记载??关于‘阴德阵’的残篇。”
“阴德阵?”欧阳戎眼神一动。
“正是。”赵枫点头,“据载,此阵非寻常禁制,乃是以囚者自身之德行为引,借天地怨气为基,布于幽冥交界之所,专困有德之人,使其功德反噬,形同枷锁。若无外力破之,终将耗尽心神,沦为行尸走肉。”
欧阳戎沉默片刻,缓缓道:“所以,水牢中的白色水帘……并非单纯囚禁,而是某种阴德反噬之阵?”
“极有可能。”赵枫沉声道,“而且,我怀疑,孙老道之所以不愿出手救治那位大夫,不只是因为懒或不屑,而是??他看出了阵法的存在,知道一旦施救,便会触动阵眼,引来更大灾劫。”
屋内一时寂静。
烛火映照下,欧阳戎的面容半明半暗。他指尖轻叩桌面,思绪飞转。
难怪大夫病情反复,时好时坏;难怪孙老道口口声声“治不了”,却在关键时刻丢出偏方;难怪每次热水泼洒之后,隔壁牢房都会传来一阵近乎解脱般的呻吟……
原来,那不是治疗,是压制。
以痛止痛,以德养病。
可笑世人只当是怪癖老道的恶趣味,殊不知,那或许已是他在规则允许下,所能给予的最大慈悲。
“也就是说……”欧阳戎低语,“那位大夫,并非单纯患了消渴病,而是被阴德阵所困,体内阴阳失衡,气血逆行,才诱发此症?”
“正是。”赵枫颔首,“若我没猜错,此阵名为‘困善局’,专为镇压积德过盛者而设。越是心怀仁善、功德深厚之人,被困其中越深,反噬越烈。大夫昔年行医济世,救人无数,积德盈天,反倒成了今日之祸根。”
欧阳戎闭目,脑海中浮现出丙字号牢房中那副枯槁身躯,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一声声细若游丝的“莫放弃”。
原来,不是病魔无情,是天道弄人。
“那孙老道呢?”他忽问,“他为何也被关在此处?按理说,他毒舌刻薄,从不做善事,怎会落入此阵?”
赵枫摇头:“这正是最诡异之处。我查遍典籍,未见有‘困恶者’之阵。除非……孙老道根本不是因‘无德’被囚,而是??他曾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善之事,却被世人遗忘,唯天地铭记。”
欧阳戎睁开眼,瞳孔微缩。
若真如此,则整个水牢,皆成讽刺。
善者受罚,恶者逍遥;救人者垂死,杀人者安眠。
这哪里是牢狱?分明是颠倒黑白的炼狱。
“还有一事。”赵枫声音更低,“我离开剑泽前,知霜大娘子私下告诉我,近来龙城地脉动荡,每逢月圆之夜,清凉谷深处会有异光浮现,似有古阵复苏之兆。她怀疑……有人在暗中催动阴德阵,意图唤醒某种封印之物。”
“封印之物?”欧阳戎皱眉。
“她说,那东西,叫‘忘川引’。”
“忘川引?”欧阳戎心头一震。
传说中,忘川引乃是一枚通冥令符,持之可唤百鬼夜行,亦可逆转生死轮回。然其代价极大??需以千人之德为祭,方可开启幽门。
若阴德阵真是为此而布……
欧阳戎猛地站起:“必须阻止。”
“怎么阻?”赵枫反问,“你既非阵法师,亦无破禁神通,贸然插手,只会被反噬吞没。更何况,你如今身份敏感,稍有异动,便可能引来小夫殿注意。”
“我知道。”欧阳戎缓缓坐下,声音冷静,“所以我不会直接破阵。”
“那你打算?”
“借刀杀人。”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意,“既然阴德阵靠功德反噬运转,那我就想办法,让某些‘德高望重’的人,亲自走进去。”
赵枫一怔,随即明白:“你是想……引他人入阵?”
“不错。”欧阳戎眸光幽深,“比如那位每隔两日便来浇冷水的谌佳欣。她看似怜悯大夫,实则行为古怪??为何偏偏选在深夜?为何非用冰寒瀑布水?若只是惩罚,何必讲究时辰与水质?”
“你是说……她也在试图影响阵法?”赵枫声音微颤。
“极有可能。”欧阳戎道,“而且,她手中的桶、水、乃至行走路线,都暗合某种节奏。我曾留意过,她每踏一步,地面水渍残留的形状,竟与星图吻合。”
赵枫倒吸一口凉气:“她在布阵?”
“或许不是她主动为之,而是被人操控。”欧阳戎冷笑,“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棋子。”
屋外,风声渐起。
妙思听得心惊,忍不住握住欧阳戎的手:“阿青,你要小心。若真如你所说,此事牵连甚广,背后之人绝非易与之辈。”
“我知道。”欧阳戎反手轻捏她指尖,“所以我不会孤身犯险。”
他转向赵枫:“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彻查近十年内,所有因‘突发怪病’而亡的医者名单,尤其是那些曾名声显赫、死后却被迅速淡忘之人。”
“你要找共性?”赵枫问。
“对。”欧阳戎点头,“如果阴德阵专门针对行善之人,那么这些医生,很可能都是受害者。他们的死亡时间、地点、病因,或许能拼凑出阵法启动的规律。”
“还有,”他顿了顿,“帮我联系绣娘。”
赵枫瞳孔一缩:“那个带罪囚出水牢的女人?”
“正是。”欧阳戎道,“她能绕过倪诚炎,带人进出,说明她要么精通阵法,要么背后有更强势力支持。无论哪种,都是可用之力。”
“可她如今踪迹全无,如何联络?”赵枫皱眉。
“去找桃源镇东街第三棵槐树下的石狸猫。”欧阳戎淡淡道,“敲它左耳三下,右眼两下,说一句:‘旧线未断,新针待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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