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唐哀帝李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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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被人按在龙椅上那天,我脚上的锦靴还沾着泥。那方青砖缝里卡着半片银杏叶,我盯着它看了半盏茶工夫,直到蒋玄晖的咳嗽声震得香炉灰簌簌往下掉。

"陛下该称'朕'了。"

我缩在宽大的衮服里,闻见熏香里混着血腥气。三天前他们把我从延英殿偏房拖出来时,我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母后的金步摇突然砸在青石板上,当啷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那是天佑元年正月的事。我数着指头算日子,离十三岁生辰还差两个月零三天。父皇常说我的手指生得细长,该是抚琴的料。可自打去年秋天迁都洛阳,我再没摸过那架九霄环佩琴——朱全忠的兵卒抬着琴箱过天津桥时,不知哪个崴了脚的,硬是把琴轸磕断了两根。

"阿父说长安城有朱雀大街那么宽,是真的么?"

五岁那年我趴在西内苑的梧桐树上问三哥。他正往袖子里藏新摘的枇杷,黄澄澄的果皮蹭得绣纹发亮。内侍省刚送来岭南的荔枝,可母亲说那红壳子里裹着蛊毒,全倒在太液池喂了锦鲤。

三哥的靴尖踢着树根:"你问朱雀街?比咱们这园子大十倍不止。"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当年黄巢贼人杀进来时,血水顺着御沟淌了三天三夜。"

我手一松摔在青苔上。后脑勺磕得生疼,却看见三哥笑得前仰后合。那年昭宗皇帝刚改元乾宁,大明宫檐角的铜铃总在夜里响个不停。母亲说那是风吹的,可我分明听见铃铛里裹着马蹄声。

七岁生辰那日,尚食局呈来雕着云龙纹的酥山。乳母崔氏拿银匙刮着冰碴,突然手一抖,整块酥酪砸在波斯地毯上。外头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像极了除夕夜燃爆竹的动静。

"王行实带着李继鹏杀进来了!"

母亲把我塞进紫宸殿的檀木柜时,我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毕罗。柜门缝隙里,我看见父皇的赤舄踏过满地奏折,朱笔上的墨汁甩在崔乳母的裙裾。那支笔后来被李茂贞的箭射成两截——这事我是听小黄门说的,他们说凤翔节度使的箭镞上刻着睚眦,专吃天子的胆气。

光化三年秋天,我常见父皇对着铜镜拔白发。镜台上搁着刘季述的请安折子,墨迹新鲜得像刚宰的羊血。有回我躲在屏风后数他鬓角的银丝,正数到第二十一根时,听见韩全诲扯着嗓子喊:"陛下真要学汉献帝?"

父皇手里的犀角梳断成两截。那年我九岁,已经能看懂枢密使眼底的凶光。母亲开始让我在夹衣里缝金叶子,说哪天宫门破了,这些能换二十张胡饼。我没告诉她,那些金箔早被我换成糖渍梅子——尚药局的沈奉御说,梅子能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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