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精灵族的善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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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村的晨曦,裹着一层近乎凝固的薄雾,缓慢地爬上低矮的土墙和茅草屋顶。这里没有灵禽清啼,没有霞光万道,只有几只灰羽的麻雀在枯瘦的槐树枝头跳着,发出单调的啁啾。空气里弥漫着柴火燃尽后的灰烬气味,混合着泥土被夜露打湿的微腥。灵气?那是遥远传说里的东西,稀薄得连最敏锐的修士都会忽略不计。这里是世界的夹缝,被遗忘的角落,时光长河几乎在此凝滞。

村子东头,那座最破败、连院墙都塌了大半的土坯房前,萧遥坐在一块被磨得光滑的青石上。阳光艰难地穿透晨雾,落在他如雪的白发上,刺眼得令人心头发颤。他微微佝偻着背,宽大的粗麻布衣显得空荡,曾经流转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眸深处,沉淀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承载了千年的孤寂与风霜。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那是强行穿过时光湍流、寿元被无情斩断后留下的沉重烙印。体内,欺天石如同一块沉寂的顽铁,静静蛰伏,隔绝了那如影随形、仿佛要将他彻底抹除的天道威压。然而,世界规则加诸于身的“非法”标记并未消失,它像一层无形却粘稠的胶质,附着在肌肤、浸入骨髓。每一次想要引动体内残存的力量,都会引来周围空间的细微排斥,如同在浓稠的蜜糖里艰难划动手指,每一次动作都比常人沉重十倍。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手里攥着半块硬邦邦的杂粮饼,跌跌撞撞跑过来,好奇地盯着萧遥雪白的头发,伸出沾着泥巴的小手指了指:“爷爷,你的头发…像!”声音清脆,打破清晨的沉寂。

萧遥的嘴角极其缓慢地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微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奇异地在枯寂的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暖意。他抬起枯瘦的手,动作有些滞涩,轻轻拂去小丫头鼻尖沾上的一点灰土。孩子咯咯笑着跑开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却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萧遥沉寂的心湖荡开一圈微澜。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这具残破躯壳在凡俗尘埃中缓慢汲取的一点点安宁。

院门吱呀轻响,战红缨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走出来。她身上的旧布衣同样洗得发白,手臂和小腿上缠着的布条下,是纵横交错的法则余波灼伤的痕迹,有些地方依旧透着不祥的暗红。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如同淬炼过的精钢,锐利依旧。她走到萧遥身边,将碗递过去,里面是半碗清澈见底的米汤,飘着几粒煮得开花的糙米。

“喝点。”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放下碗,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村口、屋顶、远处的矮山轮廓,仿佛无形的丝线延伸出去,编织成一张警戒的网。她的战戟并未离身,斜靠在门框旁,古朴的戟杆黯淡无光,戟刃却隐有寒芒流转,那是无数次硬撼天罚和法则碎片后磨砺出的本能锋芒。守护他,已成为融入骨血的执念,无需言语,早已刻入骨髓。

萧遥接过碗,指尖相触,传递过来的是战红缨掌心粗糙的厚茧和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感。他小口啜饮着寡淡的米汤,目光投向村外那片笼罩在灰白雾气中的山林。那雾气似乎比昨日更浓了些,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重感,仿佛凝固的时光尘埃。一丝极淡、却又无比熟悉的排斥感,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入他的感知。天道规则的“修正”之力,即便欺天石沉寂,也从未真正远离。这片看似宁静的夹缝之地,终究无法彻底隔绝那来自世界本源的恶意。

“快了。”战红缨的声音低沉,眼神锁住那片异常翻涌的灰雾,“这‘胶水’,又稠了。”

萧遥放下碗,碗底磕在青石上,发出沉闷的轻响。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片山岚。宁静的表象下,无形的绞索正在收紧。这片短暂的避风港,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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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刚过,萧遥独自一人,踏入了村外那片沉滞如铅的灰白山林。并非为了什么灵药仙草,在这灵气几近于无的“余烬”之地,那些都是奢望。他只是需要行走,在每一步的沉重与迟滞中,感受这具被天道标记的残躯与这片“非法”空间的碰撞与摩擦。每一步落下,脚下枯叶碎裂的细微声响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扭曲,变得粘稠而遥远。空气不再是流动的风,更像是凝固的、充满排斥力的胶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带着微小倒刺的冰渣,刺痛着肺腑。世界规则的修正之力无处不在,细微却持续地磨损着他本已不多的生机,如同钝刀子割肉。

越往深处走,这种排斥感越是强烈。灰白色的雾气浓得化不开,遮蔽了视线,连树木的轮廓都变得模糊扭曲。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鸟鸣,没有虫豸,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粘稠的空气中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回响。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空间本身对他这个“异物”发出的无声哀鸣和排斥的“噪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排斥中,一点极不协调的、微弱的绿色荧光,突兀地在前方浓雾里一闪而逝。那绿光极其柔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韵律,如同暗夜中第一颗露珠的微芒,瞬间穿透了粘稠的灰白,刺入萧遥被法则之力侵蚀得有些麻木的感知。

𝑰b𝙌𝙂. v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