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夜访的磷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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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帮你绣完吧。"
我取下腕间合璧银镯,那是母亲留下的半只,与父亲的半只合起来便是完整的凤形。
小桃的手比冰棱还冷,却在触到发丝绷面时突然颤抖——绷线上隐约透着体温,像她姐姐临终前最后的拥抱。
当绷针穿过绢布的刹那,银镯发出清越的凤鸣,缺角的莲花竟在火光中舒展,露出花蕊里的银铃。
那是小桃姐姐生前最爱的饰物,坠在嫁纱腰间,走路时会发出细碎的响。
虚影突然安静下来,指尖抚过银铃,泪在无形的面上凝成冰晶:"阿妹总说,等绣完并蒂莲就带我去看春日的莲湖......"
她的声音碎在雪地里,像绷线被剪断时的轻响,"可山匪砍断她的手,说绣娘的手该用来给寨主绣军旗......"
我忽然明白,为何七只银镯会出现在井底。
那些被砍断的手,那些未完成的绣品,终究成了亡魂放不下的执念。
小桃的眼泪滴在绷面上,晕开的水痕竟与当年母亲棺前未烧尽的纸钱上的泪印一模一样——原来有些牵挂,真的能穿过生死,缠成解不开的绷线。
虚影消散前,将银铃系在小桃腕上。
她的轮廓渐渐透明,却在最后一刻对着绷面笑了:"下辈子,换我绣缠枝纹,阿妹绣并蒂莲......"
雪不知何时停了,晨光里,小桃绷架上的莲花泛着微光,花瓣上的雪水凝结成珠,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未落的泪。
宁采臣捡起地上的《劝善文》残页,父亲的批注在晨光中清晰:"姐妹如莲茎相缠,虽经霜雪,终会向阳。"
我摸着腕间空了的镯位,忽然想起母亲曾说,绷线最忌强剪,执念若能化作绣纹,便会成为照亮归途的灯。
就像小桃腕上的银铃,就像天井里新出现的七盏磷灯,灯罩上的姐妹花在风中轻晃,每一针都绣着未说出口的牵挂。
那日午后,小桃第一次主动提起姐姐。
她说姐姐总把绣绷放在窗边,说月光下的丝线会泛着银光,像落在绷面上的星河。
说着说着,她摸向腕间的银铃,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初晴的雪还要清亮,却让我想起井底七具女尸,想起她们腕骨上的银镯印,想起父亲桃木笔上刻着的"慎独"二字。
原来这世间最锋利的不是桃木笔,而是人心底未冷的善念。就像小桃绷架上的并蒂莲,用仇人的血起针,却以姐妹的泪收线,最终在晨光里绽放成超度的符。
而我腕间的银镯虽缺了半只,却在合璧的刹那,让两个世界的牵挂有了归处。
暮色里,我替小桃重新描莲茎。
她的手不再发抖,绷线顺着腕间银铃的节奏游走,像在应和某个遥远的心跳。
雪又开始下了,却不再刺骨,青瓦上的"兰若"二字在灯笼下泛着暖意,就像母亲当年绣在我襁褓上的缠枝纹,终究会在霜雪里,织就照亮亡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