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鼎血祭天:王权初立染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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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盐路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几袋混杂沙土、勉强提纯的粗粝盐块,更是一种无声蔓延的、混合着贪婪与恐惧的毒氛。那铺满枯骨的白鬼坡景象,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入了每一个随行者的眼底心间。盐的珍贵,第一次以如此直观、如此恐怖的方式,宣告了它的价值——等同于生命,甚或超越生命。
然而,这点微不足道的收获,以及熔炉区那用十几条人命和无数伤残换来的、几块劣质铁疙瘩,远远无法满足熊爪枯槁日益膨胀的野心和焦躁。部落内部,那种因饥饿、严寒和持续高压而滋生的怨怼与死寂,像暗流一样在窝棚间涌动。他需要一场盛大的、足以震慑所有人心魂的仪式,来重新凝聚(或者说强行压服)这濒临涣散的意志,来宣告一种全新的、不容置疑的秩序降临。
他要立威,要称王。不是部落首领,而是更高意义上的、掌控生死予夺的“王”。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在他独眼中疯狂滋长。而点燃这最终野火的,依旧是那个被拴在熔炉旁、半人半鬼的“神子”秦霄。
或许是盐路上那枯骨盐碱地的刺激过于强烈,或许是持续的高烧和虚弱反而烧穿了他意识中某些最坚固的屏障。在返回部落的第三个夜晚,当熊爪枯槁再次暴躁地踱步到熔炉区,对着那几块不成器的铁疙瘩发怒时,秦霄枯槁的身体突然发生剧烈的、近乎癫痫的震颤。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白上翻,露出底下疯狂闪烁的、非人的光芒。干裂的嘴唇翕张,不再是破碎的词汇,而是一段段急促、混乱却又带着某种诡异韵律和庞大信息的嘶哑低语,如同某个濒死的先知在传达最后的、血腥的神谕。
…鼎…三足…两耳…承天载物…国之重器… …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 …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象九州… …定鼎…问鼎…鼎迁… …祀…戎…国之大事… …血祭…牲祭…人祭… …烟升达天…告于鬼神… …礼成…则天命归…王权立…
这些词语远远超出了熊爪枯槁的理解范畴,什么九州,什么天命,他不懂。但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几个最关键的核心:铸鼎,巨大的金属器,象征权力;祭祀,用最丰盛的祭品,包括人;烟火通天,宣告主宰;礼成,则成为真正的王。
还有那些破碎的、关于鼎的形状——三足,两耳,巨大,沉重。
够了。这就足够了。
熊爪枯槁的独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狂热。他不再需要听懂全部,他只需要知道方向和结果。神子指明了道路,一条用金属和鲜血铺就的、通往至高权力的道路。
铸鼎!他咆哮起来,声浪压过了熔炉的轰鸣,惊起了远处栖息的寒鸦,立刻铸鼎!用最好的铜!用刚炼出来的铁!把所有能动的人都叫起来!
整个部落像被投入滚水的蚁巢,瞬间陷入了疯狂的混乱和前所未有的恐怖高压之中。
所有工匠,包括那些刚从盐路归来、惊魂未定的奴隶,被全部驱赶到熔炉区。采集来的、纯度最高的铜矿石和那些劣质铁块被堆放在一起。新建的、更加巨大但也更加不稳定的高炉被点燃,风囊被踩踏得如同濒死巨兽的肺腑。
模型?没有模型。熊爪枯槁只凭着秦霄呓语中“三足、两耳、巨大”这几个模糊的概念,用铜斧在硬泥地上划出一个粗糙无比、扭曲畸形的轮廓。
就照这个做!做不出来,或是做小了,全部投炉祭神!熊爪枯槁的威胁简单直接,伴随着皮鞭撕破空气的炸响和砸碎骨头的闷响。
工匠们在极致的恐惧下,爆发出的不是创造力,而是毁灭性的潜能。他们用最原始的泥范法,疯狂地挖掘粘土,塑造成巨大而粗糙的鼎身、鼎足、鼎耳内模,然后烧制外范。整个过程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和不稳定性。泥范在干燥和烧制过程中不断开裂,稍有瑕疵,负责的工匠轻则被鞭挞得血肉模糊,重则直接被扔进辅助熔炼的坩埚炉里,惨叫声伴随着焦臭瞬间被火焰吞没。
熔炼和浇铸是更大的噩梦。所需的金属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铸造。高炉超负荷运转,炉壁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随时可能再次爆炸。滚烫的、混杂着铜绿和铁红的金属溶液被盛在巨大的陶制坩埚中,由几十个奴隶用粗木杠抬着,摇摇晃晃地走向巨大的铸坑。沿途不断有人因力竭或烫伤而倒下,滚烫的金属液泼溅出来,瞬间将活人化作焦炭青烟。
浇铸的那一刻,如同地狱洞开。白炽的金属洪流涌入泥范的腔体,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烟雾冲天而起,泥土中的水分被瞬间汽化,发出恐怖的嘶鸣。泥范无法承受这极致的热应力,局部崩塌、金属液泄漏的事故频频发生,每一次都意味着附近工匠的非死即伤。
当巨大的、粗糙不堪的、带着毛刺和扭曲焊缝的鼎身最终冷却,被无数绳索和木杠艰难地拖出铸坑时,它黝黑沉重的躯体上,仿佛已经浸满了无数无形的冤魂和血泪。那三只粗短的足,一只明显歪斜;两只不对称的耳,一只几乎要断裂。它毫无美感,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庞大和狰狞,像一头用金属和尸骸堆砌而成的、沉睡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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