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旧情刃冷：阵前相逢陌路（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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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难的幸存者们相互搀扶，沿着荒凉的海岸线挣扎求生，历经数日艰难跋涉，才终于找到一处被熊部落武力慑服、用于晒盐的小型沿海据点。他们的归来没有带来任何收获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苍白和无法掩饰的惨淡。

岩骨枯槁派来的监盐官面无表情地记录下他们的口述——船队覆灭，人员几乎全部罹难，货物尽数沉海。监盐官的笔尖在粗糙的皮纸上划过，发出的沙沙声冰冷而公式化，仿佛记录的只是一组无关紧要的数字，而非数十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和巨大资源的损失。秦霄和白苏沉默地站在一旁，海风带来的咸腥气息此刻闻起来只剩下绝望和铁锈般的血腥味。

熊爪枯槁的怒火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信使带来的不再是期望，而是冰冷的斥责和一道新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内陆新征服的“黑齿”部落发生大规模叛乱，与邻近一个名为“泽鹿”的中型部落勾结，切断了一条重要的矿石运输路线。岩骨枯槁必须立刻率领其麾下主力，前往平叛，并顺势征讨泽鹿部落。秦霄和白苏作为“有用”的人才，被要求随军同行。

海难的创伤尚未平复，新的征战已然降临。队伍的气氛压抑而凝重。战士们沉默地擦拭着武器，工匠们检查着攻城器械的部件。没有人谈论大海，仿佛那是一场不愿回忆的噩梦。生存和杀戮，才是这片土地上永恒的主题。

大军开拔，深入内陆。被征服土地上的景象并不美好。焚烧过的村落废墟随处可见，枯瘦的奴隶在皮鞭下麻木地劳作，道路两旁偶尔能看到悬挂着示众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那是敢于反抗者的下场。熊部落的铁律，是用血与火书写而成的。

数日后，大军抵达叛乱区域。黑齿部落的抵抗已然被先头部队残酷镇压，只剩下零星躲藏。主要的敌人，变成了据守在一条河流对岸、依托着简易木寨和沼泽地利进行防御的泽鹿部落。

泽鹿部落规模不大，但似乎异常团结，并且得到了黑齿部落残余力量的加入。他们利用河流和沼泽迟滞着熊部落军队的推进，冷箭和陷阱不时给前进的战士造成伤亡。岩骨枯槁的独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寒光，他下令驱赶俘虏和奴隶前去填平沼泽通路，并用缴获的黑齿部落的妇孺作为人盾，向前推进。惨叫声和哭泣声回荡在沼泽上空，残酷却有效。

秦霄紧握着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白苏的脸色同样苍白，她偏过头，不忍去看那血腥而卑劣的推进方式。但他们无力改变什么。在这里，仁慈是奢侈品，生存和胜利才是唯一的法则。

终于，通路被强行开辟出来，大军逼近泽鹿部落的主寨门前。一场正面冲锋即将开始。

岩骨枯槁骑在一头缴获的巨角鹿上，举起骨刀，准备下达总攻的命令。就在这时，泽鹿部落的木寨墙头，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她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战士打扮，身上穿着染成暗绿色的麻布衣，脸上用泥浆和植物汁液画着隐蔽的纹路，手中握着的也不是长矛利刃，而是一把打磨得锃亮的硬木长弓。她的身影挺拔，眼神锐利如林间的母豹，紧紧盯着下方黑压压的熊部落军队，最终，目光定格在了中军位置，那个站在岩骨枯槁附近、同样因她的出现而瞬间僵住的身影——秦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被投进炽热的炭火中。那个身影，那张即便涂着油彩也无法完全掩盖熟悉轮廓的脸庞……

“阿……月？”一个几乎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唇齿间艰难地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他最初的流浪岁月里，在一个早已被熊部落吞并湮灭的小聚落中，曾经给予过他短暂温暖和庇护的女孩。他们曾一起在林中狩猎，分享过有限的食物，在寒冷的夜晚相互依偎取暖。那是一种在朝不保夕的残酷世界里，如同萤火般微弱却珍贵的情感。后来，聚落被袭击冲散，他以为她早已死在乱军之中，化为了白骨……

她竟然还活着。而且，出现在了这里，站在了熊部落的敌对面上，以泽鹿部落战士的身份。

墙头上的阿月，显然也认出了秦霄。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握着长弓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剩下更深的冰冷和决绝。那眼神复杂至极，有震惊，有恍然，有旧日残影一闪而过的微光，但最终悉数沉淀为刻骨的仇恨和面对敌人时的凛然。

她看到了秦霄身上熊部落的服饰，看到了他站在熊部落凶名赫赫的战将身旁。立场，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而残忍。

“呵……”岩骨枯槁也注意到了这短暂的、诡异的对峙。他那只独眼在秦霄和墙头的女战士之间扫了个来回，发出一声沙哑而充满恶意的低笑，“秦霄，认识？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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