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让这恨意再添上一抹血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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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小梨第一次叫他“哥哥”时颤抖的声音；想起冰原上师兄用尽最后力气推他出险境的手臂；想起师父临终前嘴角那一抹释然的笑；想起王城百姓抬头望天时眼中闪烁的泪光。

他睁开眼，已无迷茫。

“那就让他们忘记我吧。”他说，“只要他们能记住：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那盏灯。”

他迈步向前，穿过幻象，重返宫殿核心。

九重阶梯尽头，是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漆黑如墨，却又透出猩红光芒，每一次搏动，都引发地脉震颤。那是影阁千年积蓄的“集体恐惧之核”，也是扭曲黯魇的根本源头。

四周站着十二尊石像，皆是历代失踪的宰相，胸前镶嵌着黑玉碎片，共同构成一道封印阵法。而在祭坛上方，一道虚影缓缓凝聚??正是那位自称“规则本身”的影阁主宰。

“你来了。”虚影开口，声音如万鬼齐吟，“你以为揭穿谎言就能终结我们？可没有影阁，王朝早亡于内乱，边境早陷于蛮族，百姓早死于饥荒！我们或许残酷，但我们带来了秩序！”

林昭静静听着，忽然问道：“你们可曾问过百姓，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秩序？”

虚影冷笑：“弱者无需选择，只需服从。”

林昭摇头：“那就难怪你们赢不了。”

他拔出锈剑，不再言语，一步踏上第一阶。

刹那间，十二尊石像同时睁眼，黑玉爆发出吞噬光线的暗芒，十二条锁链自地面窜出，直取林昭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恐惧之核猛然膨胀，释放出亿万道精神尖刺，试图直接碾碎他的意识。

林昭不闪不避。

他将锈剑插入自己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却未落地，而是逆流而上，化作一道血色符文，烙印在头顶虚空。紧接着，心灯再现，这一次，并非金光，而是纯净透明的白焰，仿佛连灵魂都在燃烧。

“你疯了！”影阁主宰怒吼，“以生命点燃心灯，你将彻底湮灭！”

“不错。”林昭微笑，任由锁链贯穿身体，任由黑芒侵蚀经脉，“但我这一生，本就是为这一刻而活。”

他高举双手，将心灯之力注入锈剑。

那柄看似平凡的剑，终于显露出真容??剑身铭刻着七道古老印记，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代守界使的意志传承。此刻，在林昭生命的献祭之下，七印共鸣，爆发出贯穿时空的剑鸣！

“断妄?终式??”

他低语，声音轻如耳语，却响彻天地。

“??万象归灯。”

剑光起。

不是横扫，不是劈斩，而是如春风拂过大地，如晨曦照进深谷，温柔却不可阻挡。

第一道光掠过，十二尊石像瞬间风化，黑玉碎裂，残魂解脱，纷纷化作点点萤火升空而去；

第二道光扩散，恐惧之核剧烈震颤，内部传出无数哀嚎??那是被收割的恐惧、被压抑的绝望、被利用的信仰，此刻尽数挣脱束缚，化作清流回归人间；

第三道光冲天而起，穿透倒悬宫殿，将其从根基瓦解。整座建筑开始崩塌，砖瓦化灰，梁柱断裂，那些隐藏在夹缝中千年操弄历史的影阁长老，一个个现出原形，尖叫着坠入虚空，再无轮回。

最后一道光，射向地底深处。

那里，黯魇被囚禁的最后一丝本源正濒临崩溃。林昭以残存意志牵引光流，轻轻包裹住那团混沌黑影。

“你不是灾厄。”他喃喃，“你是被辜负的守望者。现在，回家吧。”

黑影缓缓舒展，竟化作一名身穿古铠的巨人，单膝跪地，向林昭深深叩首。

随即，两者一同消散在光中。

外界，黎明正盛。

小梨站在茅屋前，忽然感到胸口玉佩一阵温热。她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七彩霞光流转，隐约浮现一行字迹：

**“不必寻我。

你们已是光。”**

她泪如雨下，却笑了。

她回到桌前，提笔写下第一行：

>“很久以前，有一位老人，住在王城外的桃林边。他没有名字，也没有传说，只有一把锈剑，和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多年后，这本书传遍大陆，被称为《心灯录》。书中没有神迹，没有预言，只有一个个普通人如何在黑暗中做出勇敢选择的故事。

有人说，书页翻动时，能闻到淡淡的桃花香。

也有人说，每逢月圆之夜，若静心凝听，仍能听见远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踏雪而来，又悄然远去。

而在极北冰原的旧墓园里，原本荒芜的土地竟长出一片桃林。春来花开如海，其中一棵最大最高的树下，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

无人敢取。

因为每年清明，那剑旁总会多一碗热腾腾的面，碗沿上，还放着一朵新鲜的桃花。

风过林梢，仿佛有人轻叹：

“傻丫头，又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