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屠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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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屠戮】

少年陆康已经缓缓起身,面无表情,从后排走了上去。

陈言坐在原地,心中却忍不住觉得好笑??按照这位百岁尊者说的,东海在念名字的时候已经在凝聚杀意,念完之后就要杀人……...

雪停了,但寒意未散。

启明书院的钟楼在晨光中静默矗立,青铜铃悬于檐下,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仿佛承载过太多声音,终于到了极限。林知远仰头望着它,手指轻轻抚过铃身上的铭文??那是陈言亲手刻下的字:“问者无罪。”

他忽然觉得这铃不该再挂在这里。

“你打算怎么做?”苏璃站在他身后,白衣被风卷起一角,像一片不肯落地的雪。

“把它送回去。”林知远低声道,“回到第一个响起的地方。”

苏璃没再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北境冰原深处,那座曾囚禁无数觉醒者的“静语塔”遗址。那里曾是禁声之地,如今却成了魂光最活跃的共鸣点之一。据说每到子夜,风穿过残垣断壁时,会发出类似铃声的呜咽。

他们启程了。没有队伍,没有护送,只有一匹老马驮着木箱,箱中盛放着那枚铃。沿途所见,已非昔日模样。村庄不再张贴“守序公民榜”,取而代之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问题墙:有人用炭笔写下“为什么法律保护不了说真话的人?”,也有孩子歪歪扭扭地画出一个戴面具的大人,旁边写着“你是谁装的?”

城市里更甚。街道两侧的广告牌不再是商品宣传,而是滚动播放着普通人提交的问题。地铁车厢内,乘客彼此陌生,却会在某人低声念出一个问题时集体安静下来,仿佛那是某种仪式。书店最畅销的不再是成功学手册,而是一本名为《如何提出让你睡不着觉的问题》的小册子。

可林知远看得清楚: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第六日的记忆清洗虽未发生,但第七日之后的“秩序重建”宣言却悄然浮现。一些地方开始出现“理性提问倡导协会”,打着“避免情绪化质疑”的旗号,劝导民众“优先关注建设性议题”。某些学校甚至推出了“问题评分系统”,将学生提问分为A到E五个等级,C级以下会被老师约谈。

这不是压制,这是驯化。

“他们学会了换皮。”莫归尘的声音从青梧树传来的魂光影像中响起,“以前用锁链捆住嘴,现在教你‘优雅地发问’。你以为你在反抗,其实只是在他们设计好的剧本里演一个叛逆角色。”

林知远握紧缰绳,目光沉冷:“所以必须让铃响在源头。”

三天后,他们抵达静语塔。

废墟比记忆中更加荒凉。石柱倒塌,藤蔓缠绕着铁栅栏,上面还挂着褪色的禁令牌:“擅问者,割舌。”可就在那牌匾下方,一朵野花破土而出,花瓣洁白如纸,中央竟凝着一滴露水,映出微小的铃影。

林知远取出青铜铃,缓步走入塔心。

这里曾是审讯室,也是洗脑中心。墙壁上残留着烙铁烧灼的痕迹,地面凹陷处积着黑褐色污渍??那是过去无数叩问者被强行剥离魂光时留下的精神残渣。据古籍记载,一旦人的疑问超过七次未获解答,系统便会启动“认知矫正程序”,以幻觉、疼痛乃至人格解体为手段,逼迫其放弃追问。

但他此刻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种力量。

当他的脚踏进中央圆环那一刻,脚下符文骤然亮起,不是红,不是蓝,而是纯粹的银白。一道波动自地底升起,顺着脊椎直冲脑海。刹那间,他看见了??

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

一个少女在课堂上举手:“老师,这段历史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下一秒她的课本自动燃烧,同桌惊恐地看着她,仿佛她是怪物;

一位父亲抱着病重的孩子冲进医院,质问为何特效药迟迟不批,却被保安按倒在地,耳边传来广播:“请保持理性,不要制造恐慌。”

一名科学家在实验室撕毁报告:“数据被篡改了!我们根本没完成碳中和目标!”话音未落,警报响起,记忆清除装置启动……

这些不是回忆,是千万人压抑终生未能出口的疑问,在第九骨觉醒后反向回流,沉淀于此地??这片曾扼杀一切声音的土地,如今成了最沉重的回音谷。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封印之地。”苏璃轻声说,“不是镇压神物,而是埋葬人类的声音。”

林知远闭上眼,将铃高高举起。

“我要让它响一次,只为那些从未能开口的人。”

他用力一摇。

叮??!

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有些沙哑,像是久未使用的喉咙发出的第一声呻吟。可就在这一瞬,整片大地微微震颤。远处山峦间积雪崩落,河流突然改道,深海中的古城再次浮现出半截碑文:**“言即存在。”**

紧接着,魂光网络全线激活。

不只是九州,全球各地同时出现异象。非洲草原上的部落长老突然睁开双眼,用母语喊出一句千年未提的禁忌之问:“我们的土地,是谁允许卖掉的?”南美雨林中,一名孩童指着砍伐机器尖叫:“你们砍的不是树,是我的祖先!”欧洲议会厅内,一名议员猛然站起,打断演讲:“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多增长吗?还是只是害怕停下来?”

问题不分语言,不论文化,全部汇聚成一股意识洪流,冲刷着旧系统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在虚空中,陈言的身影再度浮现,这次不再是投影,而是由亿万条问题编织而成的真实存在。他站在星河尽头,面向整个人类文明,缓缓开口:

“系统并未消失,它只是失败了一次迭代。但它留下了后门??只要还有人相信‘有些事不该问’,它就有机会复活。”

众人听见了他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因此,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你们以为胜利是打破枷锁?不,胜利是永远不再需要钥匙。你们以为自由是说出想说的话?不,自由是连沉默都出于选择,而非恐惧。”

说完,他抬手一指。

天空裂开第二道缝隙。

不同于上次的银光普照,这次降下的是一场“字雨”??无数发光的文字自天而落,如同星辰坠地。每一个字都是一段被抹除的历史、一句被吞咽的质问、一份被销毁的证据。人们伸手接住,文字便融入掌心,化作清晰记忆。

一位老人颤抖着抱住孙子:“我想起来了……你爷爷不是叛徒,他是举报了污染企业的工程师……他们杀了他,还让我们认罪。”

一对夫妻相拥痛哭:“我们的女儿不是死于意外,是疫苗试验出了问题,可政府说数据正常……我们居然信了十年……”

整个世界陷入一场巨大的哀悼与觉醒交织的风暴。

与此同时,启明书院的数据中心爆发出刺耳警报。苏砚冲进控制室,只见主屏幕上第八处共鸣点剧烈闪烁,随即熄灭。

“有人切断了魂光节点!”技术官声音发抖,“西北方向,巡问队失去了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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