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江行舟的杀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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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江行舟的杀局!

洛京城内,华灯初上。

暮色如一层薄纱般缓缓笼罩了这座恢弘的帝都。

临近皇城的「清风楼」酒馆,二楼一处临窗的雅座,此刻正氤氲着酒气与一种压抑着的兴奋。

几位身着六七品青丶绿官袍的官员显然是刚下朝不久,官帽随意搁在桌角,几碟寻常小菜,一壶略显浑浊的村酿,却成了他们议论惊天大事的由头。

他们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窗外沉沉的暮色,又像是怕被无形的耳朵听了去,但眉宇间的震动与忧色,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率先开口的是个面容精瘦的吏部主事,他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酒杯边缘,目光犹带着朝堂上未散的惊悸,声音沙哑:「诸位,今日紫宸殿上————那可真是唇枪舌剑,刀光剑影,虽不见血,却比真刀真枪更让人心惊胆寒呐!」

说罢,他抿了一口酒,仿佛要压住那份悸动。

「何止是心惊胆寒!」

旁边一位兵部员外郎立刻接口,他年纪轻些,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险些控制不住音量,「江尚书————江大人他————竟然真的敢!

就在金銮殿上,当着陛下的面,满朝朱紫都在,就那麽硬生生丶寸步不让地驳了魏相爷的面子!驳了他调兵剿匪的奏请!这————这简直是————」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重重一拍大腿,「胆魄冲天了!」

这时,一位年纪稍长丶鬓角已见星霜的户部郎中缓缓抚着颌下几缕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历经世事的精明与洞察。

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你们啊,终究是只瞧见了冰山一角,未能窥得全豹。江尚书今日之举,绝非一时血气之勇,这背后————水深着呢,步步皆是算计啊!」

他故意顿住,环视一圈,见同僚们的注意力已被牢牢吸引,才将身子又往前探了探,声音压得如同耳语:「江大人如今已是正二品户部尚书,更蒙圣恩,加五殿五阁大学士衔!

论文位,论实权,几乎已攀至人臣之巅,可谓圣眷正隆,如日中天。

诸位且细想,他若还想再进一步————这前方,还有何处可进?」

桌边几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仿佛同时想通了某个关窍,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混合着震惊与恍然的紧张气氛。

「三————三省!」

那兵部员外郎失声低呼,随即立刻掩口,眼中骇然,「唯有入阁拜相,执掌中书丶门下丶尚书三省之一!」

「正是此理!」

户部郎中重重颔首,指尖蘸了杯中残酒,在桌面上虚划着名,「然则,眼下三省宰相之位,中书令陈公丶门下侍中郭公丶尚书令魏公,三位皆是国之柱石,稳坐钓鱼台,且并无明显过失。这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江大人若想跻身其间,就必须————得有坑先空出来才行!」

酒桌上霎时一片死寂,几人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读到那份醍醐灌顶般的震惊,以及随之而来的深深忧虑。

「可————可为何偏偏是魏相?」

吏部主事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魏相乃三朝元老,在朝中经营近百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根基之深,堪称盘根错节,犹如一棵参天古树!动他,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最难的一条路?」

「嘿!此问方是切中了要害!」

户部郎中冷笑一声,眼中精光一闪,细细剖析道,「你们且看那三位相爷:

中书令陈公,乃是十多年前连中三元的状元之才,年富力强,锐意进取,圣春亦是深厚,正是大展宏图之时,陛下岂会无故动摇根基?

门下侍中郭公,年纪虽长陈公几十岁,却也远未到老迈之年,执掌门下省,掌封驳之权,位置何等关键?若无重大疏失,陛下为求朝局安稳,也断不会轻易更迭。」

他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才缓缓道:「唯有尚书令魏公————年事已高,执掌尚书省虽久,却在修行之道上迟迟未能突破大儒瓶颈,文位已至极限。

其政见多年来偏于稳重守成,与陛下近年来励精图治丶锐意革新之风,已是隐隐有了龃龉。

依老夫愚见,魏公————距离上书乞骸骨,荣归故里,恐怕为期不远了。」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番分析入情入理,丝丝入扣。

「故此,」户部郎中总结道,「三位相爷中,最有可能挪」出位置的,非魏公莫属!江大人今日当庭驳斥,看似莽撞,实则是投石问路,或许更是一种主动的出击,意在试探陛下心意,甚至————是要加速魏公离去的过程!

「但————但魏相岂是肯轻易就范之辈?」

吏部主事脸上忧色更浓,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在朝堂百年,树大根深!若他是到了年纪,顺应天年,自己上表请辞,陛下厚赏,风光致仕,那自然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可若是————若是被后起之秀如此当众逼宫,被迫下台————这颜面何存?

一世英名岂不付诸东流?」

他越说越觉心惊:「依魏相那等老牌勋贵丶门阀领袖的性子,定然不会忍气吞声!

他必会倾力反击!

而且,其反击之势,必将如老树盘根,猛烈无比!

江大人虽如旭日东升,锋芒毕露,可毕竟根基尚浅,对上这等底蕴深厚的百年世家————胜负之数,实在难料啊!」

「何止是魏相一人!」

兵部员外郎补充道,脸色凝重,「魏相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关陇门阀世家集团!

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大人今日阻挠出兵,明面上是针对魏家庄一事,实则可能触动了更多人的利益!

那些与魏家休戚与共丶盘根错节的势力,岂会坐视自家领袖受辱丶利益受损?定然会群起而攻之!」

酒桌上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室息的沉默。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夜幕吞噬,夥计点亮了灯笼,昏黄的光线映在几位低品官员脸上,明明灭灭,更添几分阴郁。

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仿佛已经听到了未来朝堂之上风暴酝酿的雷鸣,看到了惊涛骇浪拍打权力堤岸的可怕景象。

「看来————」

良久,户部郎中长叹一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化不开满腹的沉重。

他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是皇城巍峨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喃喃道:「这洛京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一场关乎国本丶席卷朝野的龙争虎斗————已是山雨欲来,避无可避了!」

他们这些身处权力边缘的六七品微末小官,此刻却仿佛清晰地嗅到了那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前夕,空气中弥漫的潮湿与压抑。

心中除了对权力巅峰角逐的一丝本能兴奋之外,更多的,是对自身在这漩涡中的渺小无力丶对前途未下的惶恐,乃至对整个王朝局势可能因此动荡而产生的深深忧虑。

清风楼外,夜色彻底笼罩了洛京,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散这皇城根下弥漫的暗流。

二楼雅座中的这一番低声议论,不过是这巨大风暴降临前,在深潭表面激起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罢了。

魏府书房,重门深掩。

紫檀木书案上,一盏孤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却将更多的阴影投掷在高耸的书架与厚重的帷幕之间,使得整个空间的气氛凝滞如铁,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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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陈年书卷的微尘气和一种冰冷刺骨的怒意。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炸开,打破了死寂。

尚书令魏泯须发微张,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花梨木茶几上。

这一掌含怒而发,力道惊人,震得几面上那只价值连城的官窑青瓷茶盏猛地跳起,温热的茶水泼溅出来,在名贵的紫绒桌布上洇开一片深色的丶丑陋的污渍。

「江行舟!黄口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魏泯胸口剧烈起伏,素日里保养得宜丶红光满面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魏泯,关中魏氏的擎天巨擘,历经三朝风雨不倒,今日竟在紫宸殿上,在那年仅弱冠的户部尚书江行舟面前,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闷亏!

那份奏请朝廷出兵剿匪丶为遇害的魏家子弟报仇的摺子,理由何等冠冕堂皇,却硬是被那小子轻飘飘一句「杀鸡焉用牛刀,朝廷兵马当用于边防大事,些许毛贼,地方县衙足可应对」给顶了回来!

偏偏这话站在了朝廷大义的高点,他若当时强辩,反倒坐实了魏家欲借朝廷之力行私己之事的嫌疑。

这口哑巴亏,噎得他心口阵阵发堵,喉头腥甜,仿佛真有一口瘀血欲喷薄而出。

旁人只道是魏家庄一处寻常产业遭劫,死了几个旁支子弟。

唯有他魏泯心知肚明,那岐山脚下的魏家庄,实则是关中魏氏经营多年丶至关重要的隐秘据点!

那里不仅藏匿着家族积累的巨额财富,更是暗中熔铸私银丶与某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进行交易的枢纽!

此次被一股来历不明丶行动如鬼魅般的草寇精准突袭,留守的心腹死士折损惨重尚在其次,地窖里那批尚未转移的金银珠宝,尤其是那几本记录着要命往来的帐册凭证被劫掠一空,才是真正伤及魏氏根基的致命一击!

倘若那些东西流传出去————

魏泯想到那最可怕的后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与熊熊燃烧的怒火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爷爷息怒!」

一旁侍立的长孙魏瑾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上前,斟了一杯温茶递上,低声劝慰道,「那股草寇不过数百之众,虽如您所言,滑不溜手,依仗秦岭天险,一击便远遁千里。

当地县衙的衙役捕快,确实难以追剿。但————我们能否联合关中其他几家世交,共同抽调家丁部曲,组成联军前去围剿?各家凑一凑,集结上千精锐,未必不能成事————」

「精锐?」

魏泯猛地打断孙子的话,气极反笑,那笑声乾涩而冰冷,充满了嘲讽。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书房内垂手肃立丶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其馀魏家子弟,「瑾儿,你睁大眼睛看看他们!

再看看如今关陇之地那些世家子弟!

平日里在长安丶在洛京的官场上争权夺利丶勾心斗角,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流连于酒宴诗会,吟风弄月丶夸夸其谈,更是无人能及!

可你真指望他们手下那些只会欺压良善丶遛鹰斗犬的家奴,去秦岭的穷山恶水里,跟那些刀头舔血丶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拼命?」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骨的失望与轻蔑:「只怕真到了阵前,闻到血腥味,听到厮杀声,那群废物就得两股战战,未战先溃!

到时候,非但夺不回财物,反而将我魏家的虚弱和无能,当作天大的笑话,亲手送到政敌的案头!」

魏瑾以及其他子弟被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骂得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头,不敢与祖父对视。

他们心中清楚,祖父言辞虽酷烈,却字字戳中要害。

关中门阀承平日久,早已失了先祖马上取功名的悍勇血性,论起真刀真枪的厮杀,他们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魏泯发泄了一通,重重地坐回太师椅中,脸上的怒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阴沉。

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捻动着一串触手冰凉的墨玉念珠,目光再次扫过下方那些惶惶不安丶面露怯意的子侄辈,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更深的恼怒。

靠这些绵羊去对付豺狼,无异于自取其辱。

「哼!」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冷酷。

他知道,必须用更可靠丶更高效,且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的方法!

魏泯闭上双眼,脑中思绪电转,玉珠在指间急速转动,发出细微而急促的摩擦声。

书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啪声,以及那令人心焦的捻珠声。

突然,他眼睛猛地睁开,浑浊的眸子里精光爆射,一个环环相扣丶近乎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然在他心中成型。

「老五,」他目光锁定在站在角落阴影里丶一名气质沉稳丶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身上。

这是他最为倚重的儿子之一,常年为他掌管家族那些不便见光的力量,行事最为缜密狠辣。「你即刻动身,持我密信,昼夜兼程,亲自去一趟陇右,面见冯破虏。」

被称作老五的中年男子心中一凛,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应道:「父亲,您的意思是————要动用边军?此举风险极大,恐怕————」

𝑰  𝙱  𝙌  ℊ. v  𝑰  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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