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祭典将启杀机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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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蓝缓缓起身,华贵的宫装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开,仪态依旧无可挑剔,但眸光已冷冽得如同出鞘的冰刃,直刺对方:“暝先生过奖。阴诏司奉命行事,不过是尽本职,查清旧案,拨乱反正,还亡者一个公道罢了。”
“公道…”沧暝轻轻重复这个词,仿佛在舌尖品味着某种陈年毒药,“是啊,公道二字,重逾千钧。只是有时,追索公道的代价,或许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甚至…会拖累更多无辜者一同坠落。”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舐耳廓,仅容两人听见,“就比如,令尊当年若肯稍稍审时度势,暂避锋芒,或许镜海之畔,就不会染上那么多无谓的、璎鱼族与忠诚于龙皇陛下的将士们的鲜血了…你说对吗,澜蓝小姐?”
此言恶毒至极!不仅直戳澜蓝内心最深最痛的伤疤,更是赤裸裸地将“罪责”歪曲地扣在她父亲头上,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威胁!
澜蓝周身那沉静的华贵气度猛地一荡,几乎要被胸腔中翻腾的滔天怒火与悲愤撕裂。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感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颤抖:“暝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家父忠烈,天地可鉴,璃渊上下自有公论!容不得你在此妄加评判,颠倒黑白!”
“忠烈?”沧暝轻笑一声,声音缥缈却带着钻心刺骨的寒意,“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定义何为忠烈。死了的,不过是败者…和需要承担罪责的罪人。”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极其缓慢地扫过那卷残卷,语气变得更加幽深,“有些过往,有些真相,看得太清,执念太深,反而会招致真正的灭顶之灾,甚至…牵连仅存于世的血脉。令使是个万中无一的聪明人,当知适时放手,暂避锋芒,方能…嗯?”
“方能如何?”
一个冰冷彻骨、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如同极北寒冰猛然炸裂!
莫宁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澜蓝身侧半步之前的位置,完全挡住了沧暝投来的视线。他面无表情,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两口幽冥寒潭,死死锁定沧暝,周身弥漫的浓稠死气让殿内光线都为之黯淡,流动的海水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暝先生似乎不仅精于谋算,对武学杀伐之道也颇有‘见解’。”莫宁的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钢丝,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令人头皮发麻、心脏骤停的恐怖压迫感,“在此谈论陈年旧纸,未免太过无趣。不如…择日寻一处宽敞之地,切磋一番?也让莫某好好领教一下,蜃龙与赤鱬混血之神通,究竟有何等‘过人’之处!”
他直接发出了挑战!摒弃了一切虚伪的言辞机锋,亮出了最直接、最野蛮、也最有效的力量獠牙!
沧暝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温和假面终于难以维持地僵硬了一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极深的忌惮。他擅长的是幕后编织罗网、以言语杀人于无形,正面搏杀,尤其是与阴诏司中以战斗力闻名的魂印使生死相搏,绝非他所愿,更非他所长!他深深看了莫宁一眼,那目光似要穿透黑袍看清实质,又瞥了一眼被莫宁护在身后、面色苍白却眼神倔强如初的澜蓝,缓缓直起身。
“莫令使真是…快人快语。”他干笑一声,重新戴上那副假面,拱手道,“在下区区一文弱谋士,手无缚鸡之力,怎敢与威名赫赫的魂印使切磋武艺?岂非自取其辱。方才不过是与澜蓝令使探讨些往事,言语间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语气恢复那般令人不适的温和:“既然二位尚有要事,在下便不便过多打扰了。祭奠大典在即,望二位…好自为之,善自珍重。”
他转身离去,步伐看似依旧从容不迫,但那比来时略快一线的节奏,以及袍袖间微不可察的紧绷,却清晰地暴露了他内心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殿门无声合拢,将那令人窒息的身影隔绝在外。
澜蓝猛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是鲜血淋漓,她几乎脱力般微微晃了一下,方才那短暂却极度耗尽心神的言语交锋,几乎抽空了她的力气。
莫宁没有回头,冰冷的目光依旧盯着殿门方向,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玉石看到那离去的背影。他声音依旧冷硬,不带丝毫暖意:“与此类人做口舌之争,徒劳无功。”
澜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站稳,压下翻涌的气血与屈辱,眼中后怕与更甚的决然交织:“我知道。但他意在彻底乱我心境,毁我信念,阻我查案…他方才,几乎快要成功了。”她看向莫宁那如山岳般挡在前方的背影,声音低沉却清晰,“多谢。”
莫宁并未回应这份感谢,他只是缓缓移开目光,望向殿外那一片幽暗莫测、仿佛孕育着无数凶险的深海,声音冰冷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祭典,只剩三日。”
“所有的魑魅魍魉,所有的血海深仇,都将在那时,图穷匕见。”
殿外的海水仿佛应和着他的话语,缓缓涌动,暗流深处,似有无数阴影正在悄然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