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一处记忆的坟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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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荆的身影已经淡薄得如同即将消散的青烟，剧烈地波动扭曲着，仿佛随时都会化为虚无。

但他那双沉寂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绝不放弃的火焰！他另一只手中紧握的最后半块奇异符文石正在疯狂燃烧，榨取着最后的力量，撑起一个仅能勉强包裹两人、薄如蝉翼、明灭不定的临时护罩。

“抓…紧！别…松手！”荆的声音直接在沈照野炸裂的脑海中响起，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消耗，仿佛在燃烧自己最后的“存在”来维持这片刻的庇护。

护罩之外，是毁灭一切的混沌风暴；护罩之内，是两人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意识之光。荆死死拽着沈照野，如同暴风雨中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的溺水者，凭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志和对路径残存的模糊记忆，在这片绝对的混乱中艰难地、挣扎地向前“游动”！

不知挣扎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荆猛地将沈照野向前狠狠一推！

两人如同被扔出的破布娃娃，踉跄地冲撞进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重重地“摔”落在地。

荆的身影几乎完全透明，瘫倒在地，连维持最基本的人形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散去。沈照野也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强忍着意识的剧烈动荡，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

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是一个极其怪异和压抑的“碎片”空间。

这里像是一条无限延伸的、看不到尽头的昏暗走廊。走廊的两壁并非砖石，而是不断流动、闪烁、扭曲的画面和尖锐刺耳的噪音。

那是无数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面孔、是坍塌崩裂的宏伟建筑、是冲天的烈焰与浓烟、是绝望到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呻吟…

仿佛一场庞大无比的集体灾难现场，被某种力量录制下来，在这里永无止境地循环播放，形成了一道由纯粹痛苦和恐惧构筑的回响之墙，浓烈的负面情绪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让人喘不过气。

更让沈照野头皮发麻的是，站在这条走廊里，他发现自己竟能隐约“听”到那些逝去者最后的、破碎的念头，甚至能感同身受到他们临死前极致的痛苦和绝望！这不是旁观，而是近乎酷刑的精神折磨。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沈照野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里的氛围比之前的心象幽途更加令人窒息和疯狂，仿佛踏入了某个集体意识的坟场。

荆艰难地、一点点地支撑起一点几乎不存在的身体，环顾四周，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罕见地闪过一丝深深的凝重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一处…记忆的坟场。”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带着沉重的分量，“是众生…对某场湮灭性灾难的…集体恐惧和极致痛苦…沉淀淤积于此…形成的…‘回响裂隙’。这里的‘规则’…被强烈的负面情绪彻底扭曲…极不稳定…是连‘织梦者’都不愿轻易踏足的…不毛之地…”

仿佛为了印证他那“极不稳定”的评价，走廊墙壁上的一段灾难画面突然剧烈地扭曲、沸腾，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如墨的绝望洪流猛地喷射而出，如同巨蟒般狠狠撞在荆勉强维持的、早已摇摇欲坠的护罩上！

砰——！

护罩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光点！

荆的身影猛地一个剧烈晃动，仿佛被无形重拳击中，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近乎透明的“气息”，整个人变得更加稀薄透明，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沈照野也被那绝望洪流的边缘擦中，瞬间，一股万念俱灰、只想自我了断的强烈冲动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意识！吓得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血腥味才让他勉强从那股可怕的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里…连呼吸的空气都饱含着毒药般的绝望。

他们与阿满失散了，坠入了连荆都感到棘手和忌惮的心象幽途边缘的不毛之地。前路未知，后路已断，强敌的阴影笼罩四方。

迷失的挣扎，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们失去了最可靠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