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顺眼就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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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云朵滤过,变得柔和而弥散,如同稀释的蜂蜜,静静流淌在“随光小铺”的每一个角落。
沈照野坐在柜台后,指尖捏着一把特制的微型镊子,正全神贯注地为一本清中期县志的残页进行“续命”。虫蛀的痕迹如同星图,散布在脆弱的宣纸上,他的动作轻缓得近乎禅定,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纸上沉睡的时光。
阿满揣着爪子窝在他手边的阳光里,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台面,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像是在监工,又像是在打盹。
沈照野的思绪却并非完全沉浸在修复中。林星晚前几日的创作瓶颈与最终突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尚未完全平复。他想起阿满曾说过的,关于他如同一个“情绪场”的放大器,容易吸引和放大周围人的深层波动。
林星晚的困境验证了这一点。那么,按照这个逻辑,与他交集颇深的陈烁,似乎也理应会遇到类似的、需要突破的关口?可陈烁除了与他父亲的关系略有缓和,每日依旧是训练、跑来小铺咋咋呼呼,并无异常。
难道,阿满所说的“场”,其影响并非均匀施加,而是有选择性的?还是说,陈烁的“关卡”,其实早已在父子关系的冰层渐融中,悄然度过了?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出神。镊尖在修补一处极其细微的裂纹时,几乎凭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选择了一种与传统“金缮”略有不同、更为内敛的填补角度和金色浓淡。完成那一瞬,他自己都微微一愣——这种选择,并非源于任何典籍记载或师傅传授,更像是手指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不对。”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照野抬头,看见苏槿不知何时站到了柜台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聚焦在他刚刚完成修补的那处裂纹上。她手里还拿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
“什么不对?”沈照野放下镊子,有些疑惑。
苏槿指着那处新补的金色痕迹,语气是研究者特有的严谨:“根据我建立的‘古籍修复痕迹美学模型’,基于对称性、黄金分割比例和历史审美数据库比对,对此类纵向裂纹的最优修补方案,金线走向应与纸张纤维呈15度夹角,色泽浓度应在标准值7.8左右。但你刚才的处理,角度偏离至约8度,色泽浓度目测低于6.5。从数据模型看,这是次优解。”
沈照野沉默地看着那处修补,又看了看自己刚才下意识动作的手指。他无法用数据反驳苏槿,只能凭感觉解释:“…感觉那样补,更‘顺眼’。”他用了非常不“苏槿”的词汇。
“‘顺眼’?”苏槿的眉头蹙得更紧,这是一个她无法量化的变量,是研究中的盲区,“‘顺眼’是主观审美,受个人经验、情绪、甚至环境光线影响,变量太多,无法纳入有效分析。我的模型追求的是可重复、可验证的客观最优。”
就在这时,那本县志残页恰好被窗边溜进来的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阳光角度也微微变化,恰好投射在那处新补的金色裂纹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特定的光影角度下,那略微偏离“最优”的金色痕迹,非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与周围虫蛀的自然斑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仿佛不是后天的修补,而是纸张岁月纹理自然生长出的一道金色的叶脉,赋予残破一种别样的、充满生命力的美感。相比之下,严格按照模型计算出的“最优解”反而可能显得过于工整而匠气。
苏槿愣住了。她紧紧盯着那处修补,手指无意识地在触摸板上滑动,似乎在快速调取数据对比。她喃喃自语:“…不符合模型…但视觉和谐度…异常高…为什么?”
沈照野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用尽量平实的语言说:“修旧物,有时候…不光是把它补好,更像是在…听懂它的过去。裂纹怎么来的,虫蛀为何在此处,纸张当时的质地…手指碰到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一点。顺着那个‘感觉’走,有时候比按规矩来…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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