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启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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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无涯生平第一次离家远行,他带上父亲的龙渊剑,踏上了千里征途,沉默寡言的墨九如影随形,守护在侧。

五年前那场巨变后,墨九曾来到少林寺附近村庄打探消息,他得知出事那天,在少林寺正上空,曾引下一道撕裂长空的赤金天雷,威光数十里可见,而当今武林能有如此撼动天地的功法的,也只有云麓宫的“天雷引”方能造就。

那座隐于云贵天坑的道家宫观,精研卦象玄机,想必已窥得其中天兆。为追寻惊雷背后的真相,林无涯决意亲赴云麓宫一探究竟。

云麓宫路途险远,需穿行江南锦绣之地,林无涯心念微动,正好趁此机会探望嫁入江南明家的姑姑——林令仪。

江南明家,执天下丝绸织造之牛耳,是当之无愧的江南第一巨族,坊间说道:“江南名士可不佩林家剑,却不可不披明家裳。”一文一武,一刚一柔,林家的锋锐之气与明家的锦绣风流相映成趣,当年林令仪与明家的联姻,在世人眼中,无疑是一桩天作之合的美满姻缘。

明家老家主明鹤年,年逾古稀,曾任前朝明州司马,正是在他主理明家时,明家织造出一种极尽奢华、巧夺天工的贡锦——“天光锦”。

此锦献至御前,立获隋帝盛赞:“色泽流转似天光破晓,华美绝伦犹存皇家威仪。”自此后,明家便被内务府钦定为“皇商”。

这道烙印,不仅赋予了明家直供内廷的特权,专门负责御用云锦、龙袍辅料及宫廷赏赐绸缎等顶级贡品的织造,更成为明家屹立于江南乃至天下商界之巅最坚实的基石。它所带来的不仅是滚滚财源,更是难以估量的政商之便,为明家织就了一张盘根错节的权势网络。

明鹤年本是明州司马,官居从五品,这个职位并无实权,但这个身份可以让他从容出入高阶官场,与地方督抚、布政使、按察使皆“同僚论交”,或共赴诗酒文会,或同赏金石古玩,或协力地方赈济。这些常人难以企及的交往,如铁石般筑牢了明家在江南的根基。

其势力更延至江湖——明家与掌控天下漕运的“寒江盟”交情匪浅,明家庞大的运输需求,本就是运河之上最稳定丰厚的财源,而寒江盟则回报以水道货物的绝对安全,甚至常借其遍布水陆的脉络,为官家某些“不便示人”的货物提供遮掩与通道。

一时之间明家风头无两,荣华盛极,世人常将明、林两家并称“一文一武”,然而林家的声望,在明家这盘根错节的庞大帝国面前,实难相提并论。

而如今执掌明家门户的,正是明鹤年嫡长子明泓璋——亦是林令仪的夫君。其才干韬略,丝毫不逊于其父,在明鹤年悉心栽培之下,明泓璋早已全盘承继了父亲的商道智慧与处世之能。

林无涯仅在昔日姑姑出阁的迎亲礼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记忆中的明泓璋气度端凝,儒雅中自带威仪,眉宇间却少见笑意,自林令仪嫁入明家,她的真实境况便再无人细说,这些年除了每年收到的那几封简短家书,林无涯对这位曾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姑姑的近况,几乎一无所知,这份长久沉积于心的牵挂,如今终化为决意——他定要亲赴明府探望姑姑。

当然,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踏入江南地界,那扑面而来的繁盛气息,令林无涯恍如置身于流光织就的锦绣洪流之中。

目光所及,街道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幌旗招摇,吆喝叫卖声沸沸扬扬,将空气都搅得滚烫,酒肆茶楼门口,伶俐的伙计笑脸相迎,嘹亮的招徕声穿街过巷,处处皆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远处一方空地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彩衣翩跹间,杂耍艺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引得喝彩如潮。

林无涯立在这人声鼎沸的旋涡中心,只觉目眩神驰,青石城也曾见识过喧嚣,本以为那便是人间鼎沸之相,今日方知,不过如萤火比之烈日,真正的烟火人间,尽在于眼前这姑苏城的一声一响之中。

走走停停间,林无涯的目光忽被一道身影攫住——竟有人在这商贾云集之地当街舞剑。

那是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面容清癯,身形凌厉,他手中那柄长剑舞得如恶蛟出海、飓风卷地,劲风扫过,扬起细微浮尘。这般景象在江南腹地并不常见,来往路人对于舞刀弄剑的把式并不感兴趣,没有引来几个驻足的看客。

“九叔,”林无涯眼神微凝,低声询问,“可认得此人的路数?”

墨九罕见地显出迷惑:“这剑法路数古怪刁钻,似集各派之长,却又迥异于天下武学,寻不到半分常见的根基。若论花哨卖弄,吸引看客,怕是差强人意,可若论生死搏杀……”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剑锋所向,尽是致命之处。”

“九叔可曾留意那块玉佩?”林无涯视线定格在那人腰畔,“记得小时候姑姑也曾给我看过一枚一模一样的,她说……是故人所赠。”

居然会如此巧合!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爬上林无涯心头。

两人默立在人流边缘,看着那个年龄与林无涯相仿的年轻人,兀自在这不属于他的繁华里剑走游龙,一招一式依旧迅猛凌厉,可许久过去,面前依然干干净净,无一人投下赏钱。

林无涯抬步上前,在那冷清的盘子里轻轻放下几块散碎银两,那少年舞剑的身姿猛地一顿,眼中霎时迸出惊喜,随即又被一丝窘迫取代,他默默收剑,双拳紧握,带着几分生硬抱拳郑重还礼。

“兄台好俊的身手!”林无涯笑容和煦,“只是阁下这路剑法……”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清奇独特,不似任何门派的路数,令在下眼界大开,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年轻人脸上浮起一抹尴尬之色,局促地笑了笑:“不过是些东拼西凑的野路子把式,胡乱练练罢了,看公子腰间佩剑华美非凡,定是名门子弟,莫要取笑在下了。”他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

林无涯不再追问剑法,目光装作刚被吸引:“兄台这腰间玉佩温润剔透,宝光含而不露,真是非同凡响的好玉!在下初临江南,见之心喜,不知这等上品是从何处购得?在下也想寻一块以作纪念。”

年轻人手指微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玉佩轻轻拢住:“此乃家传旧物,是家父所赠,市井之中怕是买不到同样成色的了。”言语间警惕之意,清晰可辨。

“原来市面上买不到了啊……那真是遗憾。”

林无涯不再追问拱手告辞,心里却已有几分猜测。

二人行至明府,远远便见林令仪已在门外翘首相待。

“无涯!”她唤着侄儿的名字,提裙疾步迎上,不容分说便紧紧将林无涯拥入怀中,双臂用力,仿佛要将分别的岁月都揉碎在这力道里,她的脸庞埋在林无涯肩头,肩膀微微耸动,未及言语,泪水已浸湿衣襟。

“孩子……你受苦了。”

短短几字,仿佛道尽了这些年来的所有心酸苦楚。

一股暖流瞬间撞上林无涯的心口,鼻尖发酸,他亦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住这个视他如己出的亲人,姑侄二人在明府门庭外相拥,久久未分,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凝滞。许久,林令仪才缓缓松手,指尖微颤,抹去脸上蜿蜒的泪痕。

她退后半步,目光细细描摹着侄儿的轮廓,从发顶到足尖,一寸寸打量,片刻,含泪的眼中漾开暖意:“是黑了些,不过总算没长歪,还是这般俊朗,个子也窜高了,真有几分你爹年轻时的影子。”

林无涯也静静端详着姑姑,一丝陌生感掠过心头,记忆中那个高挑英武,曾为他提剑找纨绔算账,一只手就将他们扔出几丈外的姑姑,如今身着锦绣华裳,举止端庄娴雅,仿佛与昔日那个飒爽的身影有了些许距离。

他喉结微动,心底涌上密密的疼惜,声音不由得放轻:“姑姑,你瘦了。”

林令仪嘴角牵起一丝倦淡的笑纹,“如今不比在家了,那时日日铸剑,勤练不辍,吃得也多,筋骨自然壮实。”她话语微顿,眼底划过一丝涩然,“如今日子清闲,吃得也少了。”她不再多言,伸手牢牢握住林无涯的手掌,“走,随姑姑进去。”掌心传来的温暖,依旧熟悉如初。

林无涯含笑点头应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向眼前这恢弘气派的明府门庭——朱门高耸,石狮肃立。他心中暗叹这府邸的气魄,却更有一丝疑虑浮现——姑姑久未归家,他又是初来乍到,纵使明家耳目遍布全城,又怎能如此精准地认出他这个从未踏足江南的林家少主?

这份洞察力背后的力量,比明府的高墙深院,更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曲径通幽,层檐叠嶂,林无涯跟随姑姑穿过重重回廊,绕过了太湖石耸峙的假山与锦鲤悠游的荷池,终至明府正厅。

厅堂之上,一人正端坐于紫檀木太师椅中——正是明家家主明泓璋。他已等候多时,一袭暗紫色云纹锦袍衬得他面容沉肃,腰间束着一掌宽的玉带更显威严,他的目光平静无波,落在林无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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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林无涯,拜见姑父。”林无涯行至堂中,躬身深揖。

明泓璋颌首,右手微抬示意他就坐,声音低沉而淡漠:“贤侄多年未见,已长成器宇轩昂的青年了,此番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这问话十分平淡,听不出丝毫热络,林无涯直起身,迎向那道审视的目光,恭敬答道:“小侄挂念姑姑日久特来看望,今日得见姑姑安好,心中便也踏实了。”

“姑姑好的很!”一旁的林令仪立刻接口,脸上漾开真切的笑意,上前轻轻拉住林无涯的手臂,“无涯,你就多住些时日,好好陪姑姑说说话,这里的园子楼阁,可比咱们家气派多了!”她的话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眼角的细纹都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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