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火铳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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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桢愁眉不展,他下意识的左右各看了一眼。

这间屋子内,还坐着身穿统一制式蓝袍的赵石斛。

韩复笑道:“这位小兄弟是本官心腹家人,信得过,张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位于下首的赵石斛,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挺起了胸膛,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一张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张维桢有些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不明白这位小兄弟为什么如此激动,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八卦别人的心思,只是压低声音说道:“自进入四月后,北方开始有各种消息,昨日有河南府的塘报,今日更是有京师来人……”

说到这里,张维桢顿了顿,又用比刚才更为低沉复杂的语气道:“我大顺皇爷攻破京师的消息,应当是真的了。”

“什么?”

韩复假装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般,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的就那么站着,身体渐渐的开始有些颤抖,一张脸变得雪白,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眼眶红了起来,内里似有点点水雾蕴藉。

韩科长努力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想哭的感觉,无奈放弃了泪流满面的打算。

暗叫一声惭愧,穿越过来以后,没有了舞台,演技都有些生疏了。

他拢起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以后,方才豁然省悟一般,又连忙坐了回去,一副犯下弥天大罪般的样子,对张维桢道:“惭愧惭愧,万死万死,本官原是前明的军户,骤然闻听此事,一时有些失态,请张先生万万不要伸张。”

张维桢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位韩大人居然会有如此表现。

他看了两眼,见韩复眼眶通红,不似作伪。

想着数百年的朱家天下,一朝崩塌,心中也涌上了种种悲凉。

“韩大人果然是忠义无双之人!”

张维桢和韩复这几天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了,也说过不少次称赞韩复忠义的话,但今天这一次,绝对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在古代社会,“忠”就是最大最正确的价值观,这甚至超越种族、超越敌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能牢牢占据一个“忠”字,哪怕是敌对阵营的人,也会受到社会各个阶层的普遍推崇。

而与之相反,不忠之人,哪怕为己方阵营做出再大贡献,百年以后也是要上《二臣传》的。

不过,韩科长刚才的那番演出,不仅仅是给张维桢看的,同样也是给赵石斛看的,也不单纯是为了塑造自己忠义的人设,而是另有目的。

张维桢继续说道:“韩大人原是前明的千户,闻此消息之后,有此反应,又何罪之有?便是我大顺永昌皇爷见了,也要赞韩大人一声,是条忠义的好汉子!”

韩复心说,那可不。

李自成进北京之后,除了肉体上拷打那些投诚的官员外,还经常当众阴阳来求官的前明官员,动不动就来一句“汝主何在”,或者发出类似于“卿等如此有才干,早干嘛去了”的灵魂拷问。

而且根据史料记载,进京后的李自成还保持着天然朴素的价值观,对于前明留下的厂卫,立刻进行了打击和遣散,“尽驱阉宦出城,不许复入。”

同时对那些贪官污吏和勋贵,也“给予摧毁性的打击”,弄死了一大批。

其中就包括成国公朱纯臣。

没错,就是那个三月十九日,崇祯仓促失措,在城内如无头苍蝇般乱转,然后来到成国公府门前,想要找朱纯臣商议对策,被门子告知老爷赴宴去了的那个朱纯臣。

他千方百计的和崇祯撇清干系,并且在李自成入城后的第一时间,就上了劝进表,结果还是难逃一死。

相反,李自成对于民间耆老则是和颜悦色很多,经常召见这些人“问民间疾苦,有无扰害”。

对于真正有才德的文人,李自成同样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贤下士”,在一次召对之后,某官向李自成打躬,而李自成居然也作揖回礼。

从这些例子也能够看得出来,大顺天子李自成,进京以后虽然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犯下了很多重大的失误,但确确实实还是有着很朴素的善恶观的。

如果他能够坐稳江山的话,相信他的政治能力会慢慢的得到增长。

可惜。

历史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可惜。

乱世之中,从来都是没有底线的人最能获得胜利。

在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韩复问道:“城中的几位大人,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想要用兵,因此催促杨大人尽快筹措粮草?”

“便是因为此事,南北两营的两位老爷,同时坐不住了。”一提这个话题,张维桢瞬间又变回了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又道:“唉,不仅是杨将军和路将军,就连兵宪李大人,府尹牛大人也连连催促。”

其实这个行为倒也不难理解。

当听说李自成进北京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以后这天下就是大顺朝的天下了,仗也肯定是越打越少,如果不抓紧时间再打几仗,立下点功劳的话,子孙后代扫墓的时候可能都要指着棺材板骂,给你机会你抓不住啊!

“张先生,韩某也只是在你面前说一说,几位大人到底还是操切了些,若是能够等到夏粮收获以后再行征派的,就会容易很多。”韩复看了眼边桌上的茶盏,害怕对方误会,没好意思去端。

张维桢大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韩大人所言极是!可惜听闻京师之事后,连李大人和牛大人都坐不住了,这两位大人一发话,杨大人也只能领命照办。”

说到这里,张维桢看着韩复,眼神中流露着期待的说道:“老夫方才见到韩大人在施粥招兵,此事还需要快些,再快些,兵员也招的足一些,将来万一有变,人多些总比人少些要好!”

“哎呀,张先生有所不知,本官财力有限,便是散尽家财,也顶多再养二三十兵,再多的话,本官便是当裤子也养不起了。”韩复趁机大倒苦水道:“况且,兵器、衣服、粮草在在匮乏,如果真要有事,本官也只能领着我那几个花子军,为杨大人卖命了。”

“武备的事情,兵宪已经应允了,韩大人今日便可去领,另外还有告身、印信等物。”

“至于说粮饷……”

张维桢也知道,韩大人现在某种程度上干系着他和杨县令的身家性命,也是发了狠,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道:“我会让杨大人向牛大人和李大人申白此事,无论如何也要请两位大人,拨些银子粮食出来。”

说到这里,张维桢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天底下岂有如此空口白牙,便让人效死力的道理!”

韩复用眼前余光看了张维桢一眼,只见这位平日里潇洒飘逸,好似得道高手的张师爷,这时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了阵阵潮红,一副颇为愤懑的样子。

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对襄京城里几位大人,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行为,同样有很大的意见。

不过韩复倒是挺高兴的。

武备即将到手,而且连告身和印信也都准备好了,虽然这都是不需要官府额外花一文钱的东西,但这个行政效率,确实没得说。

谈完了正事以后,张维桢起身告辞。

韩复带着赵石斛,将他送至门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高近六尺的汉子。

宅院门口,本来有两个站岗的士卒。

这两个士卒,手中各握着一支红缨长枪,站得笔直。

而那个汉子起初先是观察了一阵子,想要看看这两个人,多长时间会动一下。

结果他看了近两刻钟,见那两个士卒不仅身体始终纹丝不动,连面上的表情都毫无变化,仿佛就是泥塑的一般。

那汉子去过南守备署,去过北守备署,去过防御使署,但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他心中好奇,又忍不住的想要和这两人较劲,当下也学着两人的样子,两腿并拢,两手垂落贴着长裤,昂首挺胸,站在了旁边。

等到张维桢出来时,他站在门厅的台阶上,扭头张望,始终不见自己小舅子的踪影,正以为这家伙偷偷跑了呢,忽然瞥见门口的卫兵多出了一个,分外眼熟。

不是自己的妻弟,还能是谁?

看着那个站在墙边,绷着脸,扮演起卫兵的妻弟,张维桢以手扶额,实在是头痛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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