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舅舅的评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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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远与徐有来并肩坐在车辕之外,把车厢里敞阔的空间尽数留给沈红颜一家。

日头正高,马车一出桥阴,柏油路面蒸出的热浪便被甩在身后。

铜铃“叮当——叮当——”

一声比一声脆亮,像给空气里撒了一把碎银。

徐有来挽着缰绳,手背被太阳烤出均匀的微褐色,指节粗大,青筋隐现。

顾辰远坐在他左侧,肩背挺得笔直,却又不时微微侧身,余光穿过竹帘缝隙,悄悄探进车厢。

“有来哥,今儿这道你熟,前头下去那截土路坑多,麻烦你慢着点。”

他声音压得低,像怕惊动谁,却又忍不住往车篷里瞟。

隔着一层细篾竹帘,沈红颜正半伏在母亲膝头,小声指着窗外飞过的白鹭、远处新搭的井架,嗓音被车轮声碾得细细碎碎,像六月麦芒,轻轻挠在他心口,痒得他悄悄换了个坐姿。

徐有来“嘿”了一声,竹竿一扬,布条扫过枣红马耳尖,马儿立刻精神地昂头,鬃毛在风里抖出一匹黑亮的绸。

“放心吧,我清早拿铁锨垫过,保准颠不着咱叔婶。”

他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顾辰远,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他耳廓,

“远子,头回见老丈人,心里打鼓不?”

搁在以往,徐有来可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家伙是个闷头,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屁。

如今他给顾辰远“打工”,天天碰头,熟得能互揭短,话也就多了些。

顾辰远咧嘴,汗顺着鬓角滑下来,在下巴晃了晃,滴在辕木上,瞬间被吸干,只留下一点深色的圆痕。

“鼓是打,可节奏稳——”

他抬手,指尖在车辕上轻轻敲两下,

“咚、咚。”

像给心跳定拍,“只要黑子别尥蹶子,我就稳得住。”

话音未落,车篷帘子被风掀开一条缝,沈红颜探出半张脸,额前碎发被汗黏成俏皮的小卷,衬得一双眼睛愈发明亮,

“辰远哥,还有多远?妈怕晒,让车靠树荫走。”

“前头二里,拐进白杨行道。”

顾辰远立刻应声,嗓音不自觉放软,像掺了井水的凉茶,听得徐有来暗暗撇嘴。

徐有来右手一抖缰绳,左手顺势在马背上轻拍两下,“黑子,靠右,荫里走。”

黑子就像真能听懂人话,步伐轻快地偏向路旁,车轮碾过落满杨花的地面,发出“嚓嚓”脆响,像有人悄悄剥豆荚。

沈母隔着帘子笑:“这马通人性,小徐驾车的手法也稳当。”

沈父“嗯”了一声,却撩起帘子,冲外头道:“小徐啊,前面让马慢些,我要下去看看。”

不等顾辰远开口,徐有来已会意,指尖一收,黑子便缓了蹄声。

往前没走多远,徐有来把竹竿横放膝上,身子往外挪半尺,空出车沿最体面的位置。

沈父往车沿一坐,掏出包“大前门”,抖出一根,递向顾辰远:“抽不?”

顾辰远双手接过,却先给沈父点上火,自己只含了一根,没点火,任它在唇齿间泛着微苦。

沈父抽了一口,眯眼望着远处绿油油的田地,风把烟吹得斜斜袅袅。

“这条路,当年我下乡时也走过,一晃五年了。”

顾辰远微微躬身,恭敬接话:“叔,现在跟以前比,变化不大吧?”

“还是有些变的。”

沈父吐出一口烟,目光顺着田埂滑过去,“五年前,这片还‘靠天吃饭’,如今竟也打出机井。看来往后,庄稼人的日子会越过越亮堂。”

顾辰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点头:“这井是今年春天新打的,深八十米,能浇三百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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