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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说话!”谢恂一扬手,截住那因着失血和疼痛分外虚弱而越发听着让人来气的话音。

“你不用在这儿跟我解释,不是没事儿吗?你穿戴好,你现在就跟我一块儿到御前去……”谢恂小心压低着声量,火气发不畅快,越说越气,白胡子颤颤直抖,“你这主意大的,让你在九监多待一天都是造孽了,干脆让皇上赏咱俩各自一个痛快,总指挥使这位子,你现在就滚过来坐吧!”

今日街面上的事,谢恂在晋国公府就已听了个大概。

 只是那会儿守着刚捡回一条命的晋国公夫人,还得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来安那一府人的心,一口火气一直憋到这会儿,又被他这伤浇了瓢油,就是个河豚也要炸开花了。

要说庄和初事前没打招呼,他倒是也打过了。

早些时候,那伪造贩售假身份凭证的孟记包子铺掌柜在九监受审的时,为了保命,主动招出些同行来,九监摸查搜捕期间,凭着些底档,获悉近期有人卖出过年龄、相貌类似那俩囚犯的假身份凭证。

恰又有裕王将晋国公夫人害成重伤。

裕王虽是以阻拦晋国公府收千钟为义女的名目去害的,可再往晋国公府女婿李惟昭新入职大理寺的一事上想想,便知将晋国公夫人害到这如此地步,绝不单是为了震慑皇后,还暗暗打着李惟昭身上那份差事的主意。

多般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就编缀出一种最可能的情形——裕王要在李惟昭负责看管的棉袍里藏入伪造的身份凭证。

以裕王手中权势,想给他们做份真的都是轻而易举,还去光顾那般拙劣的手艺,自然不是真的想给这俩囚犯一个雍朝人的身份。

而是为着栽赃。

栽赃大理寺中有人和两国外使勾结,要将这俩囚犯作为细作留在雍朝。

一心想与这两国修好的天子自然有一百种说辞选择不信,但无论如何,包括大皇子在内的大理寺这一衙的人,都不可能再接触与外使相关一切事务,连带着与大皇子一脉的朝臣,都将被排除在核心事务之外,也就成了裕王独掌大局。

更要紧的是,这两国外使无端被泼上一身脏水,本就薄弱的信任被这一根刺扎出裂隙,后续一切都极为被动了。

要说这两国在雍朝监牢里的犯人,也不止这么两个,可这二人无论是从犯案轻重还是身家背景上,都是朝堂上反复商议出的最佳人选,也早已同那两国正式通文书知会过,不是说换便能换的。

那最为简单,也最不伤和气的,便是悄悄换掉那两件有问题的棉袍。

所以,在看到庄和初行动前的这番报备时,谢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所谓“悄悄换掉棉袍”,会是这么个悄悄法。

横竖这人已无性命之忧,晚些总是要撰写陈情文书上报的,谢恂这会儿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说了。

“今日是哪个野郎中给你处置的,就让他来管你吧。”

谢恂发这通火气的功夫,庄和初小心护着伤口,慢吞吞撑身挪坐到床边,踏上鞋履,略喘了喘,也不急着解释今日之事,只问道。

“司公看……我这个样子,明日,可还能办得了婚仪?”

“婚仪?你还想办婚仪?你不是都把棺材抬进门了吗?你就办丧仪吧,我带着全家来给你披麻戴孝——”

“那司公可以放过千钟了吗?”

放过千钟?

一顿子火气冲天的气话被蓦地截断,谢恂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那坐在床沿的人似是不想空耗所剩不多的体力,也似是料定了他会是这般反应,并未去重复那句他分明听清了的话,只畏寒似地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袍,便径自接着往下说。

“日前,有人对千钟行暗杀之事,被我发觉,是姜浓安排去近身伺候千钟的银柳……而姜浓做这般安排,是受了三青两次话的影响,做的顺水人情。”

“可待我仔细核对三青的日常行迹后,却发现,姜浓听三青在她面前说起那些话时,那两次,三青都随我去了密牢,绝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姜浓面前。那便唯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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