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仗,好像有点不一样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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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这仗,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第1/2页)

百骑出击后,营地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缓慢。

朱由榔坐回那块大石头上,表面平静,心里却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不断看向西南方向,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

吴贞毓、张煌言等大臣也都没走远,聚在附近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个个面色凝重。兵部侍郎杨畏知蹲在地上,用树枝划拉着什么。

户部主事邓凯则不停地搓着手,嘴唇发白。

几个翰林院的小官缩在后面,交头接耳。

“杨大人,您说……能成吗?”邓凯忍不住问杨畏知,声音压得极低,“百骑对三十骑,听着是占优,可咱们那些马都瘦成什么样了?人也都饿着肚子……”

杨畏知停下手中的树枝,抬眼看了看远处端坐的皇帝,又看了看西南方向:“难说。不过……陛下今日,着实不同了。你看见刚才他说话的样子没?那眼神,那语气……跟从前在行在时判若两人。”

“是啊,”旁边一个翰林院编修凑过来,小声道,“下官方才离得近,听得真真的。陛下说‘朕不跑了’那几句时,不知怎的,心里竟跟着一热。还有那些骑兵,喊‘万岁’时那股劲头……”

“或许是绝境之中,陛下终于……开窍了?”邓凯迟疑道。

“开窍?”杨畏知苦笑摇头,“我倒觉得,更像是有神灵附体。你们不觉得,自打陛下今早醒来,这营地里……就有点不一样了么?那锅汤,那些搬东西的兵,还有……”

他指了指御帐旁那片刚翻过的土地:“这时候种地?听着荒唐,可你看那老陈头,干得多起劲?就好像……真能种出什么似的。”

众人沉默。确实,这半日来营地的变化虽小,却真切切能感受到。那种等死的麻木感,好像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一个口子。

王皇后默默陪在朱由榔身旁,手里捻着一根枯草。她的贴身宫女翠儿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皇后整理有些散乱的裙角。

“娘娘,”翠儿声音细细的,“您说……那些骑兵能回来吗?”

王皇后望着西南方,轻声道:“陛下说能,那便……能吧。”

“可奴婢心里慌得很,”翠儿咬了咬嘴唇,“以前每次听到马蹄声,不是咱们跑,就是清军追来了。这次……这次是咱们的人冲出去。”

“是啊,”王皇后目光落在丈夫挺直的背脊上,“这次不一样了。”

不远处,一群百姓聚在窝棚边,也眼巴巴地望着西南。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低声啜泣:“当家的就在那队骑兵里……可千万别出事……”

旁边一个老汉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李家媳妇,往好处想。陛下都亲自送他们出去的,兴许……兴许真有神佛保佑呢。”

“保佑?这年头神佛都闭眼了,”一个瘸腿的老兵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根草茎,含混不清地说,“要我说,还得看手里家伙硬不硬。不过……”他眯起眼,看向御帐方向,“咱们这位万岁爷,今儿个是有点邪性。老子当兵二十年,从辽东打到云南,见过怂的皇帝,没见过怂完突然硬气的。”

“刘瘸子,你小声点!”旁边人连忙拉他。

“怕个鸟,”刘瘸子吐掉草茎,“老子说的是实话。你们没觉着?自打万岁爷往那石头上一坐,这附近……好像没那么冷了?心里也没那么慌了?”

众人一愣,仔细感受,好像……还真是?虽说还是又饿又怕,但那种透骨的绝望寒意,似乎淡了些许。

“许是日头出来了?”有人抬头看天,阴云依旧沉沉。

“日头个屁,”刘瘸子翻了个白眼,“是‘气’不一样了。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老子当年在辽镇时听老兵油子讲过——这大军对阵,讲究个‘军气’。主将怂,全军气就泄。主将硬,全军气就聚。咱们这位万岁爷从前……唉,不提了。可今天,他往那儿一戳,嘿,这口气,好像真聚起来一点了。”

“军气?”年轻些的士兵茫然。

“玄乎着呢,”刘瘸子压低声音,“听说早几百年,三国那会儿,关二爷张翼德那些万人敌,凭的就是一股子‘血气’冲阵。到了咱们太祖爷那会儿,徐达常遇春大将军麾下,也有‘军势’之说。只是这百十年……渐渐没人提了。”

众人将信将疑,但看刘瘸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心里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期待。

就在这时——

“报——!”

又是一声急促的呼喊,但不是从西南,而是从东南方向!

一名浑身尘土、胳膊上带着伤的传令兵踉跄着冲进营地,直奔御帐。他左臂胡乱缠着的布条已被血浸透,脸上全是黑灰,嘴唇干裂。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朱由榔猛地站起,动作太快,眼前黑了一下,他扶住石头稳住身形:“讲!”

传令兵扑通跪倒在地,喘着粗气道:“陛下!晋王……晋王军报!”

王皇后下意识抓住了朱由榔的衣袖,又赶忙松开。翠儿捂住了嘴。

槐树下的官员们哗啦围拢过来。吴贞毓腿脚不利索,被张煌言搀了一把才站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紧张。

“晋王殿下在……在黄草坝以东三十里处,依托山险,设伏成功!”传令兵声音嘶哑,却带着亢奋,“击溃吴三桂前锋一部,斩首……斩首数百!清狗丢下好些盔甲兵器跑了!晋王现正与敌主力对峙,依险据守!他命小人禀报陛下……”

传令兵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后面的话:“晋王说,他会尽力为陛下争取三日时间!请陛下……速速移驾西行!”

三日!

帐前一片哗然!

“晋王威武!”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文官们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个年轻的翰林甚至红了眼眶。连日溃逃,屡战屡败,这是第一次听到“击溃”、“斩首数百”这样的捷报!

吴贞毓老泪纵横,朝着东南方向连连作揖:“晋王忠勇!国朝有救了!有救了!”

张煌言也激动得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好!好!有此三日缓冲,我军或可……”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西南方向,隐隐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出击的百骑,和清军斥候接战了!

所有的欢呼、激动,瞬间卡在喉咙里。

刚刚升起的喜悦,被新的、更直接的紧张取代。

朱由榔手心全是汗,黏腻腻的。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但脸上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你辛苦了,”他对那传令兵道,声音尽量平稳,“先去治伤。告诉晋王,朕知道了。朕……不移驾,朕就在此地等他!让他务必小心,不必急于求战,以阻滞拖延为主!”

“陛、陛下……”传令兵抬头,满脸血污中眼睛瞪大,“晋王说……”

“朕意已决。”朱由榔打断他,“快去包扎伤口。”

“是……是!”传令兵被人搀扶起来,一瘸一拐往临时搭起的伤病帐篷走。几个医官模样的人赶忙迎上去。

朱由榔转向张煌言,语速加快:“张卿,立刻加强营地所有方向的警戒!多派哨探!晋王能阻敌三日,但清军斥候已近,小股袭扰不可不防!”

“臣遵旨!”张煌言抱拳,转身疾步而去,边走边喊,“王把总!带你的人去北面坡上瞭望!李哨官,南边小路再加两个暗哨!”

营地刚刚因捷报松缓的气氛,再次绷紧。

人们伸长脖子望向西南。那里烟尘隐约,喊杀声随风断续飘来,听不真切,却更揪心。

王皇后站到朱由榔身边,轻声问:“陛下,他们会赢吗?”

朱由榔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个方向。他能感觉到,自己领域中,似乎有百余个微弱的“点”在远处剧烈波动,那是出击的骑兵。距离太远,领域效果近乎于无,他只能模糊感应到他们的存在和大致状态,却无法给予任何加持。

这种无力感让他焦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西南方向的声响持续了约莫一刻钟。

刀剑碰撞声、怒吼声、马匹嘶鸣声……混杂在一起,顺着山风飘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营地里的百姓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妇女们搂紧了孩子,男人们握紧了能找到的任何“武器”——木棍、柴刀、甚至石头。

刘瘸子不知何时摸到了人群前面,眯着眼望着烟尘方向,嘴里低声念叨:“听动静……没乱。咱们的人没乱。”

“你咋知道?”旁边人问。

“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听得出来!”刘瘸子啐了一口,“要是溃败,声音是散的,是往后跑的。这会儿声音还聚着,在往前压!”

仿佛印证他的话,西南方的喊杀声突然高涨了一瞬,接着迅速减弱。

然后,马蹄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

回来了!

朱由榔往前踏了一步,王皇后也跟着上前。官员们从槐树下涌过来,百姓们也踮起脚张望。

烟尘中,人影浮现。

一骑、两骑、十骑……队伍虽然不整,但确实在往回跑!

人数……似乎没少很多?

朱由榔快速扫过,心中默数,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至少没有出现最坏的溃散场面。

带队副将一马当先冲进营地,滚鞍下马时踉跄了一下,旁边亲兵赶忙扶住。他脸上溅着血,甲胄上有几道新鲜的刀痕,但神情兴奋,一把推开亲兵,快步跑到朱由榔面前单膝跪地:

“陛下!末将等幸不辱命!”

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痛快!

“遭遇清狗斥候三十余骑,正在溪边饮马!我军人多,又是从侧翼突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阵斩十一骑,伤者不计,余者溃散!俘获无主战马三匹,缴获腰刀五把,弓箭两副!我军……”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下马的队伍,“仅轻伤七人,无人阵亡!受伤最重的老赵,胳膊上挨了一刀,已经包扎了,不妨事!”

“好!好!好!”朱由榔连说三个好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不仅完成了驱赶任务,还占了便宜,自身损失极小!

这战果,在如今这境况下,堪称漂亮!

“将士们辛苦了!”朱由榔提高声音,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所有出战将士,记功!受伤者妥善医治!俘获的战马,好生照料,以后就是咱们的脚力!”

“谢陛下!”副将和陆续回来的骑兵们齐声应诺。

那些骑兵们虽然个个狼狈,汗水泥血混在一起,但眼睛亮得吓人。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有人甚至咧嘴笑了起来——这是多久没见过的笑容了?

朱由榔仔细观察这些回来的士兵。

那七个轻伤员被同伴搀扶着,伤口已经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一个年轻士兵胳膊上缠着布,血渗出来一些,但他精神头很好,正跟旁边人比划着:“……那清狗一刀砍过来,我往后一撤,顺手就给他肚子上来了一下!嘿,平时练这招总慢半拍,今儿不知怎的,顺手得很!”

“我也是!”另一个脸上擦伤的老兵接口,“躲箭的时候身子特别活泛,好像早知道他从哪儿射似的。”

“还有咱们的配合,”带队副将转身对朱由榔补充道,脸上带着困惑又兴奋的神色,“陛下,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冲下去的时候,弟兄们之间都没怎么喊话,可该往哪儿堵,该往哪儿冲,心里跟明镜似的!好像……好像早就练过无数遍一样!”

朱由榔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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