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殿堂交锋,关中剿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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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殿堂交锋,关中剿匪!

岐山北麓,魏家庄。

夜色如墨,本该万籁俱寂的山庄却灯火璀璨,笙箫鼓乐之声穿透高墙,飘荡在寒冷的夜空中。

今日是魏家嫡长孙的周岁盛宴,庄内觥筹交错,喧嚣震天。

魏氏宗亲丶关中豪绅丶乃至附近州县的官员齐聚华堂,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舞姬翩跹,一派钟鸣鼎食的极尽奢华。

连庄内值守的数百名家丁部曲,也多被赏了酒肉,卸去了沉重的甲胄,聚在偏院猜拳行令,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步履蹒跚。

整个庄园都沉溺在一片毫无警惕的丶醉生梦死的狂欢里。

庄外漆黑的密林深处,黄朝和他那几百名面黄肌瘦丶手持锈刃柴斧的草寇,正屏息潜伏。

空气中弥漫过来的浓郁酒肉香气,像一只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了他们空痕的胃袋,也撩拨着他们紧绷欲断的神经。

一个瘦小的探子如同鬼魅般溜回,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压低嗓子禀报:「老大!探明了!是魏家大房的孙子过周岁!全庄都在吃席!那些看家狗也大多灌饱了黄汤,站都站不稳了!」

「周岁宴?」

黄朝透过枯枝的缝隙,死死盯着远处庄园内那刺眼的灯火,听着那缥缈传来的欢声笑语,青铜面甲下的脸庞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

他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蕴含着刻骨的怨毒:「嗬————兄弟们的娃饿得哭都哭不出声,他魏家的种,刚满岁就活在蜜罐里,锦衣玉食————这吃人的世道!这他娘的天理何在!」

他猛地回头,扫视着身后那群眼冒绿光丶却又因深入虎穴而抑制不住浑身颤抖的手下。

他知道,此刻士气如同绷紧的弦。

黄朝压低了声音,话语却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窝:「都听见了吗?魏家的老爷太太们,正用刮削咱们骨髓得来的银钱,给他们的小畜生贺寿!

他们的库房,金子堆成山!他们的粮仓,白米淌成河!那本该是咱们的!」

他顿了顿,眼中凶光大盛,如同饿狼:「现在,他们肥得流油,醉得像泥!

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的机会!

都给我听好了!冲进去之后,别留活口!见啥抢啥!给老子烧!杀!抢!

让这群吸血的蚂蟥,也尝尝什麽叫灭顶之灾!」

「听老大的!」

「乾死他们!」

众草寇被这极端的仇恨与贪婪煽动,残存的恐惧被疯狂的欲望压过,死死攥住了手中粗劣的兵器。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庄内的喧器渐次平息,璀璨的灯火也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零星的醉吃和巡夜者敷衍了事丶有气无力的梆子声。

月至中天,寒露渐重,天地间一片死寂。

「时辰到!」

黄朝眼中寒芒爆射,猛地抽出那柄布满缺口的朴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兄弟们!随我杀进去!今日不是他魏家死,就是咱们亡!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杀——!」

压抑已久的怒吼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

数百名衣衫槛褛丶形同恶鬼的草寇,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从密林中疯狂涌出,扑向那看似巍峨丶实则守备松懈的庄园!

「什麽人?!站住!」

围墙哨塔上,一个醉眼惺忪的家丁刚探出头,发出一声含糊的喝问,一支削尖的竹箭便带着凄厉的尖啸,穿透了他的脖颈,他哼都未哼一声,便如破麻袋般栽下高墙。

「撞门!给老子撞开!」

几名膀大腰圆的草寇抬着临时砍伐的粗壮树干,如同疯牛般,一次又一次地猛烈撞击着包铁庄门。

门后的门栓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木屑纷飞。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庄门连同脆弱的门栓被硬生生撞得四分五裂!

「杀进去!鸡犬不留!」

「抢钱!抢粮!抢女人!」

草寇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如同来自幽冥的恶煞,汹涌灌入庄内!

血腥的屠杀,瞬间降临!

庄园内,刚从酒酣耳热中惊醒的魏氏子弟丶宾客丶仆役丫鬟,面对这仿佛从天而降的煞神,彻底陷入了混乱与绝望!

他们衣冠不整,醉意未消,有的甚至还在梦中便被利刃砍杀!

凄厉的惨叫声丶惊恐的哭喊声丶绝望的求饶声丶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丶以及火把点燃帘帷房屋的噼啪爆燃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瞬间将这座繁华庄园变成了修罗屠场!

黄朝一马当先,手中朴刀狂舞,状若疯虎。

他专挑那些身着锦袍丶试图呼喝组织抵抗的魏家核心人物下手,刀锋过处,血肉横飞,温热的鲜血溅满他的灰衣和冰冷的青铜面甲,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尊从地狱爬出的复仇修罗。

「别恋战!快去库房!粮仓!」

黄朝一边砍杀,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挥,声音在喧嚣中格外刺耳。

早已杀红眼丶抢红眼的草寇们,一部分人继续追杀四散奔逃的人群,更多的人则像发现了宝藏的饿狼,疯狂地冲向庄园深处的库房与粮囤。

他们用斧头砸开沉重的铜锁,当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袋丶成捆的绸缎丶满箱的铜钱和耀眼的白银时,发出了近乎癫狂的嘶吼!

「发财啦!全是我们的!」

「快搬!能拿多少拿多少!」

极度的贪婪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他们开始不顾一切地抢夺所有能带走的财物,为了争夺一锭银子丶一匹锦缎,甚至开始挥刀相向,自相残杀!

「放火!给老子烧光这贼窝!」

黄朝见有人只顾抢掠,厉声下令,他要的是彻底的毁灭。

熊熊烈焰很快在庄园各处冲天而起,火借风势,疯狂蔓延,贪婪地吞噬着精美的亭台楼阁丶珍贵的古籍字画。

数百年来积累的财富与繁华,在冲天的火光中化为灰烬,将半个夜空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

当附近州县的官兵被冲天的火光和零星逃出的丶魂飞魄散的幸存者的哭喊惊动,仓促集结丶姗姗来迟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仍在燃烧的断壁残垣丶堆积如山的焦黑尸体丶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而黄朝和他那群饱掠之后丶如同鬼魅般的队伍,早已带着劫掠的大量财物粮草,遁入茫茫秦岭的崇山峻岭之中,踪迹全无。

岐山魏家庄遭血洗丶焚毁的惊天惨案,如同一声炸雷,迅速传遍关中大地,继而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震撼了整个洛京朝野!

这已不仅仅是一起骇人听闻的匪患,这是对盘踞大周数千年的门阀势力的悍然挑战,是对朝廷法度与威严的极端蔑视与公然践踏!

而此刻,远在洛京府邸的尚书令魏泯,或许正抚摸着老家刚送来的丶为孙儿贺寿的珍贵玉如意,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

他绝不会想到,一场将他乃至整个大周朝堂卷入漩涡的灭顶风暴,已因黄朝这疯狂而决绝的一把火,骤然降临!

洛京,尚书令魏府,寅时三刻。

万籁俱寂,唯有府内书房依旧亮着孤灯。

魏泯刚批阅完最后一叠关乎漕运改道的紧急公文,正揉着酸胀的眉心,准备唤人伺候歇息。

紫檀木几案的一角,还随意搁着白日里从关中岐山老家快马送来的丶为嫡孙庆贺周岁的土仪与家书,锦盒未启,透着几分难得的丶属于世俗人伦的暖意。

然而,这份深夜的宁静与那丝微弱的欣慰,在下一刻被砸得粉碎!

「砰——哐当!」

书房那扇沉重的花梨木门竟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门扇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一个血人——真正意义上的血人——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重重摔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

来人衣衫槛褛,满身乾涸与新鲜交织的血污掩盖了原本的魏氏仆从服饰,脸上混杂着尘土丶泪水和恐惧,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冤魂。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因极度惊恐而几乎涣散的瞳孔,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丶

濒死般的嗬嗬声,半晌才挤出一句撕裂般的哭嚎:「家————家主!呜————呜呜————完了!全完了!岐山————岐山庄子————没了啊!」

魏泯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霍然起身,愠怒之色刚现,待看清来人腰间那枚虽沾血却依稀可辨的魏家腰牌,以及那副只有在遭遇灭顶之灾才会有的绝望神情时,一股冰寒刺骨的不祥预感瞬间攫紧了他的心脏!

他几步抢到对方面前,也顾不得污秽,一把抓住其颤抖的肩膀,声音因急促而尖利:「魏七?!是你?!你不是在岐山看守祖庄吗?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快说!庄子出了什麽事?!」

那名叫魏七的年轻族人,仿佛被家主的目光灼伤,涕泪血污混作一团,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语无伦次:「是————是土匪!好多好多土匪!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昨儿夜里————子时刚过————他们————他们杀进来了!」

「胡说!」

魏泯目眦欲裂,厉声打断,「庄内有精锐部曲三百,高墙深沟,弓弩齐备!

岂是寻常流寇能破?值守之人难道都死了吗?!」

「他们————他们是趁着孙少爷的寿宴————庄里大部分人都喝得烂醉————守夜的也————也松懈了————」

魏七哭喊着,双手死死抠着地面,「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是恶鬼!见人就砍————三爷想组织人手抵抗,刚喊出声就被————就被那个戴青铜鬼面的头子一刀————劈成了两半!五爷丶七叔公————好多族老————都————都死了!满地————满地都是血啊家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魏泯的心口!

他眼前猛地一黑,身形剧烈一晃,若非及时扶住身旁的书案,几乎栽倒。

他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声音已然变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庄————

庄子呢?库房————粮仓————如何?!」

「烧了!全烧了!」

魏七发出绝望的哀鸣,用头撞击着地面,「那帮天杀的!抢光了粮仓银库还不算————临走还放了火!千百年祖宅啊————亭台楼阁————全在火海里————小的————小的是趴在死人堆里装死,又趁乱抢了匹惊马,一路跑死了三匹马————

才————才跑来给家主报信啊!家主!您要替死去的族人报仇!报仇雪恨啊!」

「轰——!」

魏七最后的哭诉,如同九天惊雷,在魏泯的颅腔内炸开!

庄毁!人亡!财尽!祖业成灰!

一幅幅惨绝人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闪现:冲天的烈焰吞噬着雕梁画栋,熟悉的亲族面孔在刀光下扭曲丶倒下,堆积如山的粮食金银被暴徒劫掠————

魏氏在关中囤积的钱粮,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这虽然只是魏家的一部分钱财,那也是很大一笔啊!

奇耻大辱!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以洗刷!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噗一」

魏泯终究没能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溅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砖和衣襟。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随即又因极致的愤怒涌上骇人的潮红,额头丶脖颈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一双平日里深沉似海丶掌控朝局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与杀意!

「查!」

他从牙齿缝里生生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丶冰冷,仿佛带着地狱的寒风,「给老夫动用一切力量!彻查!是哪一路不知死活的魑魅魍魉,敢犯我魏氏虎威!就算把秦岭翻过来,也要把这群蝼蚁给老夫揪出来!碎尸万段!」

「是!是!」

魏七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慌忙补充,「那个带头————戴着一副青铜面具,狰狞可怖,手段极其狠辣!」

「青铜面具?」

魏泯眼中厉色一闪,这个鲜明的特徵让他瞬间意识到此事绝非普通劫掠。

逆种文人?

是寻仇?

还是政敌指使?

无数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但此刻,复仇的烈焰压倒了一切。

「传我命令!」

他转向闻声赶来丶跪在门口噤若寒蝉的管家和侍卫长,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即刻以尚书省暨兵部名义,签发八百里加急剿匪令!通令关中各州县丶各道行军总管!给老夫围剿这群逆贼!格杀勿论!悬赏!擒杀贼首者,赏万金,官升三级!不,封爵!老夫要他们的人头,祭奠我魏氏亡魂!

「再立刻飞鸽传书关中所有门生故吏,动用一切江湖眼线丶地方势力,重金悬赏!老夫要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遵命!」

管家与侍卫长声音发颤,连滚爬爬地领命而去,整个魏府瞬间从沉睡中惊醒,被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氛围紧紧包裹。

魏七被人搀扶下去。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魏泯瞬间佝偻了许多的背影。

他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短短片刻,竟似苍老了十岁。

他颤抖着手,拿起几案上那封还未拆阅的家书,上面似乎还带着岐山故土的芬芳,而如今,那片土地已浸透族人的鲜血。

岐山基业毁于一旦,亲族惨遭屠戮!

这不仅是难以估量的财产损失和切肤之痛,更是对他魏氏门阀千百年威望的致命一击!

消息一旦传开,他魏泯必将沦为整个洛京的笑柄!

政敌们会如何落井下石?陛下又会如何看?

「青铜面甲————」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交织着蚀骨的怨毒与冰冷的算计。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必有蹊跷。

但无论牵扯到谁,都必须用最残酷的手段报复!

他要让天下人知道,挑衅魏家的下场,唯有一死!

「备轿!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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