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雷未落,网先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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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苦寒,盐贵如金,可也不至于疯涨至此。

他目光一转,已明白几分:“长公主这是……要钓几条藏在漕河底下的大鱼?”

“鱼早就浮头了。”谢梦菜指尖轻点舆图上那几道靛蓝虚线,“他们谎报封河,私运粮船,无非是为了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如今朝廷‘缺粮’,若再传出北方愿以高价收米的消息——你说,那些藏在暗处的手,会不会忍不住伸出来?”

萧玉衡笑了,笑意却冷:“属下即刻命十三行商队南下散讯,不出三日,江南必乱。”

话音落下,风信布蝶再度振翅南飞。

不过五日,消息如野火燎原。

北境豪商重金求米的消息传遍市井,扬州米市一夜暴涨三成。

而最令人惊异的是——那些本该冰封断航的“死河”段,竟在深夜灯火通明!

赵元吉亲率缇骑,伪装成贩盐客商沿运河南下。

他们在苏州外河伏击一艘伪装成渔舟的私粮船,当场查获千石陈米,账册上赫然写着:“苏、扬、宣三州合股,每石市价四倍起拍。”更骇人的是,押船的竟是工部派往河道巡查的“清淤使”。

六名州官名字被一一记下,连同漕帮龙头裴九爷的密约文书一同封存入匣。

“他们在用自己的嘴,宣告自己的罪。”赵元吉将铁证呈于御前,语气森然,“现在抓,证据确凿,无人可替。”

谢梦菜却只是摇头。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皇城与市井交界处那一片昏黄灯火,轻声道:“现在动手,不过是斩其爪牙。我要的是——让他们自己把心掏出来。”

于是她按兵不动。

任那虚假的高价米市继续发酵,任那些自以为得计的权贵在密室中分赃划利。

而她手中那张由织坊红结、风眼哨报、商路流言交织而成的大网,正无声收紧。

与此同时,边关急报飞马入京。

程临序得悉漕运阴谋当日,便下令全军改用《织政法典》核定口粮配额——凡克扣一升者,斩!

擅调运粮路线者,斩!

私卖军粮者,亦斩!

三道军令如雷霆贯耳,震慑三军。

更令人震动的是,他命将士将库存三年以上的陈粮尽数磨粉,以战马轮碾,烙成厚饼,每日随巡边队伍分发给流徙百姓。

饼无名,百姓却称其为“安民饼”。

有人问为何不等朝廷开仓?

士兵只答一句:“将军说,饿不死的人,才有力气活下去。”

消息南传,民间悄然流传起一首俚曲:“官不放粮,将军碾;朝廷堵河,民间转。”短短十六字,如针扎进旧党心头。

数府之间开始互相猜忌:谁泄露了消息?

谁私运了粮食?

谁又暗中接了北境的单?

裂痕已生,只待一道惊雷落下。

半月后的深夜,谢梦菜独自立于御河堤畔。

春雨初歇,水汽弥漫,她手中握着一撮来自扬州码头的泥沙。

指腹轻轻捻开,细沙中赫然夹着半粒未碾尽的稻壳——新鲜、饱满,绝非陈粮残渣。

她凝视良久,唇角缓缓扬起。

“你们以为闭河就能困我?”她低声呢喃,声音融进夜风里,“可你们不知道,这张网早就织进了每一粒米、每一滴水中。”

远处,断桥残柱之上,一只湿漉漉的“风信布”随风轻摆,布角绣着一个极小的“织”字,像一面无声擂动的战鼓,预告着下一波风暴的到来。

就在她转身欲归时,内监匆匆赶来,捧着一封黔中道八百里加急奏本。

“瘴疫流行,十室九空,恳请停税免役……”

谢梦菜接过,翻开第一页,眸光微闪。

初报症状写的是“高热咳血,七日即亡”;可到了第二页,同一官员补奏,却又称“畏寒肢冷,久泻不止”……

她指尖顿住。

同一疫病,两种病症,相隔不过三日。

雨丝再次飘落,打湿了奏本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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